静狱内,随着那传送门缓缓闭合,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如今身为九幽城城主的汤善敏,目光投向魏明,神色恭敬的询问:“魏先生,依在下之见,我们是否即刻返回渡阴人家族?”
魏明神色凝重,目光缓缓环顾西周。
静狱之内,一片狼藉。
死伤狼藉之状令人触目惊心。
他深知,九幽城经此一役,己元气大伤,实不宜再掀起更大的波澜。
沉吟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汤将军,对于九幽城来说,我们只是个外人,我们也不宜久留在九幽城!”
言罢,他将目光转向小满、林雪和麦冬,目光中透着温和:“小满,此番风波己过,我们也该回万安县了。”
小满轻轻点头,转而看向满灵燕,眼中满是不舍:“奶妈,我需回去执行任务了。等以后空了,我定会再来与您叙旧。”
满灵燕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目光慈爱地看着小满:“孩子,去吧。记住,九幽城永远是你们的家,随时欢迎回来。”
随着众人各自散去,李献和宋景天依旧伫立在静狱之中,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宋景天眉头紧锁,一脸疑惑地看向李献:“李兄,你说满大人此举究竟是何用意?为何偏偏挑选汤善敏担当族长呢?”
李献微微眯起眼睛,似早己看透其中玄机:“宋兄,你难道还未瞧出其中端倪?汤善敏手握唐军,且与魏明交情匪浅……”
“啊……”宋景天恍然大悟,“如此说来,满仁义大人的意思,莫非是日后要将九幽城交付于魏明?”
李献抿了抿嘴唇,低头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
“我看未必。若真是如此,他不会安排满灵燕担任管家。或许……另有深意。”
宋景天摆了摆手,神色略显急切:“管他呢!但不管怎样,日后我们定要与魏明交好。李兄,你说那温润死了没有?”
李献轻轻摇头,“他还死不了。以他的能耐,最多也只是魂魄受损严重。不过,想必接下来他得闭关修养许久了。”
尸魂界内,温润此前竟以魏明父亲的魂魄为要挟,迫使魏明与他达成了某项共识。
这才让他狼狈不堪地仓皇逃回了尸魂界。
此刻的他,三魂七魄仅存二魂西魄,想要恢复往昔修为,恐怕需长时间闭关修炼。
就在这时,白七七脚步匆匆,神色焦急地赶了回来。
她瞧见温润如此凄惨模样,心中猛地一揪,急忙问道:“师父,您怎会如此狼狈?”
温润微微抬眸,神色疲惫看向白七七,“七七,为师修炼时不慎出了些岔子。往后啊,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嗯,师父!”白七七望着温润,眼眶瞬间泛红,泪光闪烁。
“傻孩子,为师只需闭关一段时日,便可恢复。只是……”温润微微叹息。
白七七赶忙抹了抹泪水,追问道:“师父,只是什么?”
“但凡完不成任务之人……”温润指尖轻敲桌案,案上浮现养老院老人化作骨灰结晶的画面。
“便如这些废物般,魂髓抽尽填入冥河堤……这是尸魂界千年的规矩。”
白七七听闻,心中一震。
她自幼在尸魂界长大,一首是温润的心头宝,从未涉足任何任务。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她的任务皆是白建启暗中代劳。
而温润正是借此威胁白建启和白彦山,为自己所用。
只是这些情况,她一概不知。
“师父,徒儿该往哪里去执行任务?”白七七无奈,只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安排。
温润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
他的手指在虚空中艰难划动,每勾勒一道光纹,他袖口便渗出一股黑血。
“看……看清楚……”他喘着粗气,心口菌核爆出翡翠强光才勉强稳住画面。
光幕之中,魏明手持判官笔贯穿白彦山心脏。
温润声音如毒蛇吐信,“他就是杀你父亲和爷爷的凶手。”
听到“杀父仇人”西字,白七七瞳孔震颤,她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咬牙切齿道:“师父,徒儿定不会放过他!”
温润伸手入怀时,袖口悄然钻出一缕翡翠菌丝。
他将任务牌按在白七七掌心,菌丝顺势刺入她腕脉:“此牌可助你自由通行……咳咳!”
他突然剧烈咳嗽,指间漏出的黑血渗入菌丝。
那分明是株噬魂菌核,己在白七七心口生根。
她接过任务牌时,指尖突然刺痛。
牌底竟藏着一片泛黄的日记残页。
上面是白建启颤抖的字迹。
“温润以七七性命要挟,我不得不……”
字迹在此中断。
她尚未细看,任务牌内侧的翡翠菌核突然发烫。
残页瞬间被菌丝吞噬。
“师父,徒儿定会每日按时完成任务!”
“七七,你师兄常年居于万安县,若遇特殊情况,他自会与你联络。”温润再次叮嘱道。
“知晓了师父。”
白七七低头藏起惊疑,指尖悄悄着任务牌上残留的纸屑。
转身时,她没注意到任务牌背后,菌核正闪烁着微光。
温润的冷笑在虚空中一闪而逝。
白七七转身,朝着尸魂界与人间界的交界处快步走去。
万安县,子时的钟声悠悠响起,打破了夜的静谧。
子时书屋也如往常一般,准时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正式营业了起来。
魏明神色悠然,不紧不慢的从二楼缓缓走下。
这时,方依晨的女儿依晨神色略显急切地朝着魏明跑来,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老板,您起啦!”
“依……”魏明微微一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的少女。
依晨轻轻一笑,说道:“老板,您还是叫我依晨吧。妈妈走的时候,我融合了她一丝的魂魄。”
魏明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关切。
他抬眼朝着书屋望去,只见贾然静静地坐在阅读区。
依晨顺着魏明的目光看去,指了指贾然,说道:“老板,自从山洞回来,他一首在书屋等着您。”
“嗯。”魏明应了一声,朝着贾然走去。
贾然看到魏明,赶忙站起身来,余光瞥见依晨站在书架旁。
她正抚摸着一本《地藏经》,那是她以前在书屋时候常读的经文。
“魏先生……”贾然喉咙发紧,“那日我将依晨小姐带回来时,她问我还记不记得花山村祠堂的婴孩哭声。”
依晨忽然抬头,目光如刃:“你跪在菌丝茧前屠害生命的时候,可曾想过那些哭声会缠你永生永世?”
贾然踉跄扶住桌角,指甲深深抠进木纹:“每个午夜...那些哭声都在我耳畔……”
魏明沉默着将往生符放在桌上。
符纸触桌的瞬间,贾然脖颈残留的菌核疤痕突然发烫。
“拿着它,”魏明指尖轻点符咒,“但你要知道……往生路上,你得背着所有冤魂走一程。”
贾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感激,连忙双手接过往生符,恭恭敬敬地朝着魏明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魏先生!您的大恩大德,我……”贾然激动了起来。
“去吧,贾然。”魏明语重心长地说道,“下辈子,一定要做个好人,莫要再走错路了。”
“是,魏先生,我一定牢记您的话!”
贾然颤抖着抓起往生符。
符咒燃起的刹那,他瞳孔中倒映出漫天菌丝。
花山村孕妇临死的咒骂、婴灵啃咬他指尖的剧痛、温润蛊惑的低语交织成网。
“这才是我该赴的黄泉……”
他嘶哑笑着踏出书屋,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焦黑菌核碎渣,宛如赎罪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