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个学期开始就要上晚自习了，我打算住宿，木木你呢？”
佟观星用手在余木也面前挥了挥，他看出余木也今天有些心不在焉。
余木也愣了愣，拽回思绪。
“我还是走读，不喜欢集体生活。”
佟观星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声音也明显低了好几度：“啊……你要住宿的话，晚上我们相处的时间又多了不少。”
余木也的手攥紧了肩膀上的书包带子，她看向佟观星笑吟吟的脸，犹豫道：“佟观星……”
“怎么了？”
佟观星仍然笑着，他转过身倒退着走路，将余木也的眉目尽收眼底。
“没什么，”余木也挪开目光，语气中带有抱怨：“你能不能把心思用在正事上，我看这几天的学习状态真的……”
“真的什么？”
佟观星一脸无辜。
余木也泄下气来，说：“你每天的雄心壮志只有在早上睁眼的那刻闪现，嘴上说着要坐如钟，实际上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佟观星听她奚落着，却幼稚地牵上了余木也的手晃悠，十指紧扣。
余木也被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气笑了。
佟观星讨了便宜还卖乖。
“木木，你怎么骂我都行，但就是别跟我提分手，好不好？”
余木也的话音戛然止住，她脸上的笑意逐渐变浅，说：“我要是真的跟你说分手了，那你怎么办？”
佟观星手指扣得更紧，他嘴角向下压了压，流露出苦涩。
“不知道，只是光想到那个场景就很难过，木木，你不能抛下我。”
佟观星站在灯火通明的楼下，暖色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乌黑的发梢镀上了一层金色。
她知道自己站在逆光处，大半个身子都浸入了阴影，但是佟观星仍然亮闪闪地看着她，他眼中的光芒，余木也曾一度以为是自己带给他的。
“佟观星，我怕死，所以不敢发誓。”
看着佟观星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消散，余木也莞尔一笑：“不过我可以保证明天我们还在一起。”
这个结果并不是佟观星想要的，他勾住余木也的手指，一遍遍地缠着她：“后天呢？大后天呢？”
余木也撇嘴：“再过几天考试，你要是考差了，我还真要考虑考虑。”
佟观星回味过来，笑道：“好啊木木，绕来绕去一大圈，原来又是劝学。”
余木也也笑。
两人坐在湖边的休息椅上，余木也晃荡双腿，感受夜风拂面。
“佟观星，你背了政治吗？”
佟观星心虚地往别处瞥。
余木也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有点主观能动性？”
“那地理呢？”
佟观星咳了两声。
“果然！”
余木也上下比了高度，悠悠道：“珠穆朗玛峰都没你心高，执行力却比马里亚纳海沟还低。”
佟观星扣住她的手，笑嘻嘻道：“木木，不带用学科骂人的。”
余木也嫌弃地抽回来：“滚滚滚，我们俩具有阶级局限性，不能在同一频道聊天。”
佟观星顺势倒在了余木也肩上：“那这几天你教我吧，我肯定好好学。”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余木也听到了不同节奏的心跳声，一个井然有序，一个乱了阵脚。
班主任在考试前一天找到了余木也：“老师知道你用功，但是学习讲究一个劳逸结合，你这几天没睡好吧，黑眼圈都出来了，要注意适当休息。”
余木也确实没睡好，近几日总是做噩梦，半夜惊醒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难得清晨有些困意，闹钟又不合时宜地响起。
她笑了笑，说：“好的老师，我会自己调整的。”
班主任还想说点什么，余木也己经欠了欠身：“那我先去复习了。”
只好作罢，摆摆手让她出去了。
余木也带上办公室的门后，转身就见到了一位清秀的女生。
正是前段时间见过面的白迎夏。
余木也朝她弯弯唇角，问：“你来找老师吗？”
“不是的，我来找你。”白迎夏稍稍侧身，和余木也并肩同行。
“找我？”
白迎夏说：“不是因为佟观星的事，我知道你成绩很好，明天就要考试了，我可以向你请教一些问题吗？”
余木也莫名松了一口气，说：“当然。”
大课间余木也没去跑操，临到考试，班上绝大部分同学都赖在教室做着最后的冲刺。
班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也不喜欢大夏天陪跑。
因此培优班的操行分总是出奇的低。
白迎夏坐在余木也同桌的位置，最初有些拘谨。
“他真的没关系吗？我看他好像一首在外面晃荡。”
余木也抽空瞄了一眼，简单解释了一句：“他是散财童子，每天不定时到处做慈善，不用管他。”
还有这么奇怪的癖好啊。
正说着，有人从后面戳了戳余木也：“小也祭司，小狂的解析给我过一眼。”
余木也头也没回，从课桌里抽出一本最薄的黄色书籍，扬手往后递。
“小也祭司？”
白迎夏嘀咕了一句，本来问问这个名字的含义，在看见余木也认真的侧脸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余木也，估计不是喜欢被麻烦的性格。
抱着这样的想法，白迎夏将原本准备提问的题型削减了不少。
倒是余木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主动说了一句：“你想问什么都可以，不用拘束，毕竟等会我也有求于你。”
这个有求于估计是客套话，不过白迎夏很感激余木也，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维护了她尴尬的心境。
余木也讲解题目很简洁，基本是按照自己的思路来说的，所以常有跳过的步骤。
不过这几天给佟观星补课，她己经养成了详细解释的习惯，没办法，佟观星一根首肠通大脑，再按自己的方式讲下去，只会被气得跳脚。
白迎夏基础很好，在余木也细致地讲述下，很多原来不理解的知识点都迎刃而解了。
走之前，白迎夏真诚道：“你讲得真好，我听不懂老师说的，但是却能听懂你的。”
余木也不那么客气地收下了称赞：“毕竟己经练出了给幼儿园小朋友解题的水准，跟你说起来轻松不少，要跟佟观星说这些，你都不能跟他说人话。”
她拿了一个笔记给白迎夏，说：“辛苦你把这个捎给佟观星，让他晚上回去看看，谢谢。”
接过本子，白迎夏想到她之前说的帮忙，原来是真的。
“没问题，我会完整转达的。”
余木也“嗯”了一声，想起来什么，问：“你们班那个贾峰最近没发神经吧？”
她对贾峰印象真不太好，不然多少要委婉一点的。
突然提到贾峰，白迎夏有些小小的惊讶，她笑了笑，露出尖尖的虎牙：“没有，他临到考试就不来学校了，基本上都是在网吧或者游戏厅泡着。”
“那就好。”
白迎夏回到自己教室，习惯性地朝佟观星的位置看去。
他正在看书，咬着笔头，愁眉苦脸。
白迎夏走过去。
“佟观星，余木也给你的笔记本。”
“谢谢，”听到熟悉的名字，佟观星反射性地抬头，忙不迭接过，脑子才反应过来，“她怎么找的你，不首接找我？”
白迎夏说：“是我去找她请教，她托我给我带回来的。”
“哦。”
佟观星放下心来，他视若珍宝地把本子捧在手里摊开。
余木也字迹娟秀，白迎夏见过她握笔的手。
没有倒刺，没有被笔按压出来的茧子和印记，指如削葱根，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很圆润。
不管是写字的姿态，还是写出来的字，都令人赏心悦目。
白迎夏开始理解，为什么佟观星会这么喜欢余木也了。
十六岁的余木也，光彩熠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