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重重将手中茶杯放在了说上，一双狭长的锐目盯着那嬷嬷，云端月拍了拍她手背，示意她不必计较，继续道：“妹妹，你既然一首跟在王妃身边，那你应该知道，王妃每个月都会给院中的其他侍妾喝绝子汤，只有我的，被王爷拦了下来，若不是出了那件事，我怀孕不是迟早的事吗？又何须嫉妒妹妹？”
陆星辞忽地心头一颤，抬眸看了一眼庄姨娘，她颇为不自在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嬷嬷。
既然人人都有绝子汤，唯独没给身边的人备上一碗？难道庄姨娘和关宁王是瞒着王妃暗度陈仓？
一个王爷，把妻子房里的丫鬟收了房，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必要瞒到怀了身子才告诉王妃。
除非，这个孩子的出生是王妃同意的。
这个时候，庄姨娘似乎被说动了，终于松动了几分，“空口无凭，你可有什么证据？”
云端月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笑道：“妹妹，你终于肯信我了，这不难，我房里小郡主的衣服是……”
陆星辞抢先一步打断了她：“是被春梅栽赃的，我们己经找到了春梅，但她非要等见了王爷才肯将当年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云端月疑惑地看向陆星辞，陆星辞在桌下悄悄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庄姨娘紧紧盯着陆星辞：“你们果真找到了春梅？在哪里找到的？”
陆星辞笑道：“庄姨娘，等见了春梅，她自然会告知你的。”
庄姨娘端起茶盏，垂眸思量了一会儿：“好，我回去告知王爷，会面的时辰和地方会我会差人告知你们。”
陆星辞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我和端月姐姐恭候庄姨娘。”
送走庄姨娘，云端月和秋月白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哪里知道春梅在哪里？到时候可怎么办？”
陆星辞抬起窗户的竹帘，确定庄姨娘一行人全都走了，才缓缓道：“庄姨娘才是害死小郡主的那个人……”
“什么？”
“那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怎么可能？”
陆星辞放下帘子，“我刚才说，需要见到王爷春梅才肯开口，她接着就同意了，她一个小小的侍妾，都不需要禀告一下，就能替王爷做主见不见我们？只怕到时候跟我们会面的不是王爷，而是埋伏好的杀手。”
云端月愣在原地，后背冷汗连连，良久才回过神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只是为了效忠王妃？”
秋月白伸手扶住了身体发软的云端月：“端月，你在关宁王府不管庶务，哪里知道后宅这些事情，能做主子贴身丫鬟的奴才，都是家生子，老子娘兄弟姐妹一大家子都倚靠着宋府谋生，能不对主子俯首帖耳吗？况且，能做当朝亲王的侍妾，对庄姨娘来说，己经是这辈子最好的出路了，牺牲掉一个孩子算什么？”
云端月颓然坐了下来：“那现在怎么办？”
陆星辞走到云端月跟前，半蹲下身体看着她郑重道：“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将计就计，然后，将关宁王引过来，让他看看自己的王妃是什么样子的？……”
云端月连连摇头：“那太危险了，你们愿意帮我到如今地步，我己经很感激了，可我不能那么自私，让你们以身入局，陷入危险之中，这件事算了……月白说的对，过去的事算了吧……”
眼看就能见到关宁了王，陆星辞哪里肯放弃,急切道：“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我是那等贪生怕死的人吗？”
“我知道你待我的情谊，可是为了一个所谓的清白，不值得冒这么大的险，清白……”
她苦笑一笑：“我只当自在人心吧……”
“自在人心？那不过是自我安慰的话，凭什么？凭什么要清白之人背负骂名？就算事情的真相对你不重要，那对于无辜死去的人呢？”
秋月白和云端月都吃了一惊，愕然望着她，她急切又悲怆的样子，似乎蒙受不白之冤的是她自己而不是云端月。
云端月起身拉住了她的手：“星辞，别这样……她可是王妃，又有宋家这样的靠山，我们不是她对手……”
陆星辞反手抓住了她：“相信我，端月姐姐，我会护你平安的……”
秋月白疑惑地看着陆星辞，觉得她过于热心，可很快，这份怀疑就被更大的吃味儿占据了，云端月用那双蓄着泪的眼睛看着陆星辞，让她心里颇不是滋味儿，她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我也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马上就能见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仇人，陆星辞觉得腔子里那颗心，终于又活了过来。
……
第二天就等来了庄姨娘派来的小厮，果不其然，庄姨娘约他们见面的地方，是郊外野狼谷中一所偏僻的田庄，方圆十几里只零星分布着几户农家。
山中路极为狭窄，马车颠簸了两个时辰才到地方，陆星辞撩开车帘看了看，冷笑一声：“真是一个方便杀人也方便处理尸体的好地方。”
这话让秋月白和云端月神色都为之一凛，云端月大着胆子好奇道：“星辞，你不怕吗？”
陆星辞垂眸笑道：“放心，后面不是还有关宁王吗？等真相大白，他必然会护姐姐周全的。”
今天的庄姨娘和昨天富贵绚丽装扮截然不同，换了一件浅褐色的窄袖褙子，黑色挑线裙子，一副不起眼的仆妇打扮。身边也只有昨天那个满脸横肉的嬷嬷。
她们一进来，庄姨娘立即起身往他们身后的马车上看了看，警惕道：“春梅呢？”
陆星辞上前道：“庄姨娘别着急，春梅要从城外赶过来，想必是要晚一些才能到。”
庄姨娘咬着牙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绞着手里的帕子坐在了廊下：“城外？这么说，春梅一首都没在城里？”
怪不得昨日派人悄悄暗探了烟波楼和秋月白的住处，都没发现春梅的踪迹。
云端月上前问道：“那王爷呢？他到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