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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穿透雾气，DV机屏幕上的雪花突然聚合成一串数字：1947.11.23。这是我出生前整五十年，恰是王婆婆吊死那天的农历日期。鬼婴爆裂的眼眶里流出沥青般的液体，在泥地上绘出张扭曲的山路图——终点指向我出生的老宅。
沿途的松树枝桠上挂满褪色的襁褓布，每块布都浸着暗红尸油。路过山神庙时，供桌上的蜡烛突然自燃，火光中浮现出爷爷年轻时的身影。他正在给个孕妇把脉，那女人隆起的腹部浮现出人面轮廓——正是王婆婆的脸。
老宅的槐树比记忆中粗了三倍，树皮上凸起九十九张婴儿面孔。树根处埋着口朱漆棺材，棺盖缝隙里伸出五根红线，另一端系在我的出生时辰八字上。当我掀开棺盖时，腐臭的阴气扑面而来——里面并排躺着两具骸骨，一具颈骨缠着麻绳，另一具天灵盖钉着铜钱。
铜钱上的卦象突然转动，记忆如潮水涌来：当年王婆婆根本不是接生婆，而是爷爷的师妹。她偷练借阴胎续命的禁术，被爷爷用镇魂钉封在槐树下。我出生时的五阴命格，正是她苦等五十年的还魂容器。
树根突然暴起缠住我的脚踝，树洞深处传来王婆婆的尖笑。那些婴儿面孔同时睁开空洞的眼眶，树汁化作血雨倾盆而下。我握紧舍利扑向棺材，却看见爷爷的骸骨突然抬手，将钉在头骨的铜钱按进我掌心。
"以命换命......"王婆婆的尖叫与爷爷的叹息重叠。舍利在血雨中腾空而起，铜钱上的卦象与树皮婴儿的面孔开始共鸣。当一道天雷劈中槐树时，我听见五十年前婴儿的初啼与此刻自己的心跳合二为一——原来从始至终，我才是那个被选中的镇魂棺。
血雨滂沱中，掌心铜钱烙入骨肉的剧痛让我骤然清醒。那些婴儿面孔的哀嚎声里，突然夹杂着爷爷临终时的咳嗽——他咳出的血沫落在老黄历上，正圈住我生辰八字那日。
槐树根系突然暴起，将我拽向树干。腐烂的树皮裂开腥臭的豁口，王婆婆的半截身子嵌在树心，她的下半身己经与槐树融为一体，发黑的肠子缠绕着九个青铜铃铛。每个铃铛上都刻着我的乳名，铃舌竟是半截婴儿指骨。
"你本就是我的续命灯芯！"王婆婆的指甲暴长三尺，刺入我肩胛骨勾出两簇魂火。火光中映出民国三十七年的画面：穿长衫的爷爷将襁褓中的女婴倒吊在槐树下，女婴后背的胎记正与我的鬼手印重合——那是王婆婆的转生印记。
舍利突然迸发青光，游方和尚的虚影在雨中结印。他腕间佛珠应声而断，九颗舍利子嵌入槐树九宫方位。我趁机咬破舌尖，混着魂火的血喷在铜钱上，钱孔中射出金线缠住王婆婆的脖颈。
"你算漏了时辰。"我嘶吼着扯断红线，自己生辰八字的朱砂突然褪色——爷爷临终前改了我八字簿，真正的五阴命时刻比记载的早一炷香。槐树年轮应声逆转，王婆婆融合树皮的身体开始龟裂。
雷暴劈开天际时，我抓起爷爷骸骨手中的镇魂钉，对准心口刺入。剧痛中看见二十五年前的真相：暴雨夜爷爷抱着我跪在槐树下，将王婆婆的残魂封入我灵台。五阴命不是诅咒，而是最坚固的魂牢。
树根寸寸化为飞灰，王婆婆的尖叫渐渐变成婴儿啼哭。晨光穿透云层时，我躺在废墟里，看最后一片槐树叶飘落在唇上——叶脉纹路正是当年游方和尚画在我襁褓上的镇魂符。远处传来破晓的鸡鸣，而我的心脏，再也没有跳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