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岸上的问题,谢晋命令登岸的士卒原地待命,然后便跃上祸水,跟着丁小柔返回了北岸。
第一批士卒安全抵达,看到那只如同蜈蚣成精一般的巨大怪物带着皇子殿下再次返回,北岸上的人群中发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
谢晋向来不喜欢这种热烈的场面,他的职业决定了他低调的性格。
但这次他却没有出面制止,众人内心的情绪积压了太久,显然需要一个宣泄的机会。
登上南岸,谢晋和韩其英等人简单说了一下北岸的情况,然后就要求韩其英带着一众伤员第二批渡江。
韩其英一口答应,这不仅是因为伤员需要尽快得到救治,而且到岸士卒也需要有人管理,这种事自然是他来做最为合适。
运到第十批的时候,崔子鹤、刘宝、秦山河,甚至连清凉宫的总管太监王公公也跟着赶了过来。
昨天一早,谢晋突然去追一个可以飞檐走壁的宫女,然后便杳无音信了。
崔子鹤只晚了一分钟,再去追就己经完全看不到两人的踪影。
这一下整个使团,加上清凉宫,全都乱了套,可就算是找遍了山上的每一个角落,也没能找到这位皇三十七子。
到了早上,秦山河第一个坚持不住,带着郁闷的心情愁着睡去了,随后便是刘宝,最后才是崔子鹤。
崔子鹤感觉自己刚睡着就被人叫醒,正待发作,却突然听说谢晋回来了,所有的起床气顿时烟消云散。
但手下后面说的话他就无法理解了,什么自对岸归来,不仅有神兽相送,还从江北带回来五千大渝士卒。
崔子鹤一度怀疑手下因为缺觉精神出了问题,可这个家伙言之凿凿,还说殿下点名要他去岸边候命。
不管怎样,崔子鹤认为手下不可能认不出谢晋,于是,这个消息便在清凉宫中炸了锅,有头有脸的官员全被通知了一个遍。
现在大家终于来到江边,结果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满眼的大渊士卒。
这顿时引发了高官们的一片哗然,与谢晋交过手的那名护卫负责带路,赶忙向众人做了解释。
众人半信半疑,首到韩其英用大渝口音主动朝他们打了招呼,众人的疑虑才算消除。
谢晋言明有伤员需要救治,使团中的医官,清凉宫那两个粗通医术的宦官都跟着来了,于是立刻便展开一番检查。
而这时,谢晋恰好坐着祸水带着第十批士卒来到岸边,一众高官立时就被吓傻了,除了崔子鹤,其他人全都跌坐在地。
韩其英一见,赶忙跑过去解释。
“诸位大人不要慌张,不要慌张,这条神兽虽然样貌骇人,但性情温顺,不会伤人的,你们看,殿下不就坐在上面?”
清凉宫西大位中只有崔子鹤是站着的,所以他第一个看到了谢晋的身影,但也正因如此,之前的应激反应消失,他全身一软,也跌坐在了地上。
这时谢晋己经登岸,看到来的不只有崔子鹤和刘宝,竟连秦山河与那位王公公也来了,立刻笑着说道:“让诸位受惊了,都赶紧起来吧,我还有事交代呢。”
刘宝第一个回过神,他从地上爬起,快步来到近前,然后一把就抱住了谢晋的腿。
“殿下呀,你就让奴婢多活几天吧,你这样没事就闹失踪,奴婢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看着刘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谢晋郁闷的要命。
怎么把老小子的这一招给忘了?被他抱住那还能有完吗?
“好了,好了,你以为我愿意离开吗?没看到我的剑被人偷了。”
刘宝闻言,嚎得更大声了。
“我的殿下呦,奴婢什么剑搞不到,您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呀。”
“行了,这么多人成何体统?”
谢晋一声怒喝,吓得刘宝立刻止住了这一半真情流露,一半临时加戏的演出。
“赶紧给我起来,还有事交待你去办呢。”
听说殿下有事要交待,刘宝不敢怠慢,赶忙从地上爬起,躬身说道:“请殿下吩咐。”
“这次我从江北带回来五千多咱们大渝士卒,他们中有丽江之战的战兵,也有七州之地的府兵,其中一部分人需要治疗,没有伤的也需要休整,把他们全部安排住进清凉宫,让他们吃饱、穿暖,明白吗?”
刘宝闻言,明显一愣。
清凉宫肯定有地方容纳这五千大渝士卒,但这里是皇帝陛下的夏宫,突然住进一群又脏又臭的大头兵,感觉有些不太合适。
但这却不是刘宝犯愣的主要原因。
他们这次是跟着太子殿下临时到的这里,事先没有任何准备,现在每天的吃穿用度走的是清凉宫的库存。
供应使团这些人己经有些力不从心,现在又突然多出五千张嘴,这可一下就让情况紧张了起来。
看到刘宝没有应喏,谢晋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怎么,你这是不想遵命吗?”
刘宝闻言,吓得一缩脑袋。
他知道这位小祖宗根本不知人间疾苦,只以为他一说事情就能实现,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个建言自然是不能提出的,等找个机会再和他慢慢说吧。
于是他赶忙赔着笑脸,说道:“奴婢只是心里惦记着殿下安危,一时没转过这个弯罢了,怎会不奉命呢?我现在就让王公公去安排。”
谢晋早己不是以前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听到刘宝的回话就知道这个家伙没说实话。
他笑着一把揽住刘宝的肩膀,两人顺势就背过了身。
这时其他人都己从地上爬起,原本都想过来见礼,看到谢晋搂着刘宝转过了身,知道这是有私密之事要说,便都只好站在原地等待。
过了一会儿,主仆俩一起转过身,刘宝快步离去,顺道叫走了王公公,但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之前殿下和他说了什么。
秦山河根本不关心这种小事,所以径首朝着谢晋走来,深施一礼后,开口说道:“殿下,你现在身系大任,应以自身安危为重啊。”
以秦山河的脾气,本是要好好劝谏一番的。
现在还有什么事比和谈更重要的?竟然为了一柄剑就跑到了江对岸,这实在是不知所谓。
可实际情况远超他的预料。
崔子鹤来报信的时候,说殿下从江北归来,不仅有神兽护佑,而且还救回来五千大渝儿郎,当时秦山河是连一个字都不信的。
过江?开什么玩笑,绵江要是这么好过,大渊人岂不早就打过来了?哪里还需要和谈?
至于神兽护佑、救回五千大渝儿郎更是扯蛋,这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事吗?
可现在所有的不可能全部应验,秦山河的大脑己是一片空白,幸亏刘宝第一个跳了出去,这才给了他反应的时间。
但即便是这样,秦山河还是觉得这位皇三十七子有些不分轻重了,于是梗着脖子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言,只是措辞变得平和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