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楠木雕花门被推开时,萧御正将红丸置于青铜灯台上。那颗殷红如血的药丸在烛火下泛着妖异光泽,映得他半张脸如同浸在血池之中。
"三哥好雅兴。"萧景珩玄色锦靴踏过青玉地砖,腰间羊脂玉佩随着步伐轻晃,"听闻你近日闭门养病,弟弟特来探望。"
萧御指尖一颤,红丸险些滚落。他迅速将药丸拢入袖中,转身时己换上温润笑意:"九弟消息倒是灵通。前日练功岔了气,调息两日便好。"
"哦?"萧景珩径自落座在紫檀太师椅上,象牙折扇"唰"地展开,"弟弟怎么听说,三哥府中夜夜红光冲天,倒像是得了什么天降祥瑞?"
雕花窗棂透进的日光突然暗了几分。萧御瞥见廊下侍卫比了个手势,知道是暗卫己经封锁庭院。他抚摸着案上青瓷药碾,碾槽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粉末。
"九弟说笑了。"萧御端起雨过天青茶盏,盏中映出他眼底骤然凝聚的阴鸷,"不过是些炼丹的火光。倒是你,听闻近日太医院走水,你还遇到刺客袭击了。"
茶汤泼溅在宣纸上,晕开一片褐色的泪痕。萧景珩用折扇轻点案上《神农本草经》,书页间夹着的银针闪过寒光:"三哥你居然也知道啊!我差点栽在那了,三哥可知,父皇到现在还躺在皇陵里不知何时就撑不住要仙逝!"
窗外忽然刮起穿堂风,将书页哗啦啦翻到"水银"篇。萧御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面上却笑得愈发温和:"九弟遇刺我也大为愤怒!父皇之事我也十分痛心,父皇龙体己然如此,所以我身为做儿子的自当尽心侍疾。日日在太医院为父皇研究丹药,说来也巧,我新得了一味丹药......"
他袖中红丸突然发出嗡鸣。
萧景珩折扇"啪"地合拢,扇骨上的翡翠貔貅正好抵住飞来的一片碎瓷——那是茶盏承受不住红丸震动迸裂的碎片。他望着三皇子逐渐扭曲的面容,忽然轻笑道:"三哥可听说过,七星逆行,主大凶之兆?"
"你懂什么!"萧御猛地站起,红丸悬浮在他掌心三寸之处,"七日前子时,七星连珠首指我王府丹房!这是天命所归!"他宽袖翻飞间,丹炉中窜出幽蓝火焰,将墙上星图灼烧得焦黑扭曲。
萧景珩纹丝不动地坐着,任由热浪掀动他鬓边碎发:"三哥可知,钦天监昨夜观测到紫微星偏移?"他指尖蘸着冷茶,在案几上画出北斗形状,"贪狼入命宫,破军犯帝座——这星象,弟弟在五年前见过一次。"
瓷瓶中的芍药突然凋零,花瓣簌簌落在萧御肩头。他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自己亲手将鸠毒倒入先太子的药碗。当时窗外雷鸣电闪,却盖不住兄长喉间"嗬嗬"的喘息。
"九弟今日前来,总不会是要讨论星象吧?"萧御突然收了红丸,满室红光如退潮般消散。他注意到萧景珩腰间玉佩的穗子颜色异常,那是浸过太医院特制药水的标记。
萧景珩慢条斯理地展开折扇,扇面上"悬壶济世"西个篆字正好对着三皇子:"前日太医院走水,烧了药材库。弟弟遇刺时,听到在地牢附近......听见些有趣动静。"
"不过是试药的牲畜。"萧御抬脚碾过血渍,绣着金蟒的靴面染上污痕,"九弟若是感兴趣,为兄可以送你几只。"他袖中滑出个玉瓶,瓶中黑影蠕动,竟是数条以人血养大的蛊虫。
萧景珩用折扇挑起玉瓶,翡翠貔貅的眼睛突然泛起红光:"三哥可知,牲畜急了也会咬人?"他指尖轻弹瓶身,蛊虫发出凄厉尖叫,"就像五年前东宫那场瘟疫,最后不也反噬了饲主?"
"砰"地一声,玉瓶炸成齑粉。萧御袖中红丸剧烈震颤,在他手背灼出焦黑印记。窗外传来侍卫拔剑的声响,又被暗卫的弩箭逼退。
"九弟今日句句带刺,到底想说什么?"萧御忽然笑起来,眼底却结着千年寒冰。他注意到萧景珩的右手始终按在腰间软剑上,那是先太子赠的及冠礼。
萧景珩起身走到七星壁画前,折扇轻点天枢星位:"弟弟只是好奇,三哥用苏家血脉养药人时,可曾想过她们也会变成贪狼星?"他突然转身,折扇带起的风扑灭了所有烛火,"听说太医院内有苏家双胞胎叫苏玉宁和苏玉容两位绝美的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