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青铜灯台上投下摇曳的影，耶律完颜将玉具剑横放在案几上，剑穗上的东珠微微晃动："皇叔的镇北军明面上有八万铁骑，实则私养了三万死士。" 他指尖划过羊皮地图上的血色标记，"这些暗桩分布在阴山、贺兰、居延三郡，铁矿产出的三成用来供养他们。"
萧景珩的指尖在地图上的矿脉处停顿："每年铁矿收入多少？"
"去年上缴国库七百万两，实际产出至少两千万。" 耶律完颜突然揭开酒坛封泥，烈酒的香气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他的长子耶律启虽被废了右手，却掌管着漠南十二处钱庄。这些钱庄表面做皮毛生意，实则暗通大周漕帮 ——"
"漕帮？" 萧景珩的瞳孔骤然收缩，"就是三年前私运盐铁的那个？"
耶律完颜灌了口酒，喉结滚动间溢出冷笑："正是。皇叔每年通过漕帮走私的铁矿，足够武装十万大军。" 他突然扯下腰间玉佩砸在地图上，"最可恨的是他的谋士 ——"
"耶律平章。" 萧景珩接口道，"原太学博士，因贪墨案被革职。此人精通奇门遁甲，擅长布防设伏。"
耶律完颜猛然抬头："你竟连这个都查到了？"
萧景珩指尖轻叩案几："我大周的情报网虽不比大漠，但也不是聋子瞎子。" 他突然压低声音，"听说耶律平章正在研究火药配方？"
耶律完颜的酒碗 "砰" 地砸在桌上："正是！去年他从你们大周购得二十车硝石，说是要改良炼铁炉。" 他霍然起身，玄色冕服扫过满地卷宗，"若不是顾忌皇叔手中的铁矿......"
"国主可知，这些硝石最终去了哪里？" 萧景珩从袖中取出密报，"它们被运到了阴山深处的废弃矿洞。"
耶律完颜接过密报扫了两眼，突然将其投入火盆："阴山矿洞的图纸在这里。" 他从暗格里抽出泛黄的羊皮卷，"这是当年我父皇留下的。"
萧景珩展开图纸，只见错综复杂的矿道间标着七个红圈："这是......"
"火药库。" 耶律完颜的手指重重按在红圈上，"每个洞窟可储存十万斤火药。若这些火药引爆......"
"整个阴山山脉都会崩塌。" 萧景珩接口道，"国主的意思是，耶律拓跋要制造足以颠覆大漠的大爆炸？"
耶律完颜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说不出的苍凉："皇叔这是要与朕同归于尽啊。" 他猛然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萧景珩，"九皇子，你真的能帮朕铲除这个心腹大患？"
萧景珩将重剑往地上一顿，玄铁剑身映出两人扭曲的面容："我大周需要大漠的铁矿，而国主需要大周的玄甲军。" 他解开外袍露出腰间虎符，"这是我父皇亲赐的调兵符，可调动西北十万大军。"
耶律完颜的瞳孔骤然收缩："你竟私自带兵符出京？"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萧景珩重新系好袍带，"只要国主愿意配合，我大周可以助你在三日内掌控所有铁矿。"
"条件呢？" 耶律完颜突然逼近，玄色冕旒几乎扫到萧景珩鼻尖。
萧景珩不退半步，指尖轻轻叩在案几上："其一，铁矿产出的三成归大周；其二，开通玉门关至长安的商道；其三......" 他突然压低声音，"耶律平章的人头。"
耶律完颜沉默片刻，突然大笑："好！朕答应你。" 他解下腰间玉具剑掷给萧景珩，"明日正午，持此剑去漠南大营调兵。"
萧景珩接住剑，突然听见窗外传来细微的异响。他猛然转身，却见林小满抱着药箱站在月光下，裙摆上还沾着草屑。
"小满？" 萧景珩快步上前，"你怎么来了？"
林小满举起药箱，指尖在月光下微微发抖："我给国师送伤药，听见......"
耶律完颜突然抽出腰间匕首抵住林小满咽喉："九皇子，你竟让她偷听朕的机密？"
萧景珩的重剑瞬间出鞘，却见林小满突然转身，袖中银针首射耶律完颜面门。耶律完颜侧身避开，匕首划破她肩头衣衫，鲜血顿时染红绯色襦裙。
"住手！" 萧景珩的剑刃抵住耶律完颜心口，"她是我大周王妃！"
耶律完颜盯着林小满眼中的冷光，突然大笑："好个烈女子！" 他收起匕首，从怀中掏出金疮药抛过去，"若不是看在九皇子份上......"
林小满接过药瓶，指尖在瓶口两下，突然将药粉撒向烛火。刹那间，蓝色火焰腾空而起，映得三人面色青白。
"走！" 萧景珩一把拉住林小满跃出窗外，重剑斩断追来的侍卫咽喉。两人在房顶上狂奔，身后传来耶律完颜的冷笑："九皇子，你最好说到做到！"
林小满突然踉跄，萧景珩急忙扶住她，却见她掌心攥着半枚虎符 —— 正是耶律拓跋暗卫身上的那种。
"在偏殿捡到的。" 林小满喘息着，"国师的衣角沾着矿洞的朱砂......"
萧景珩猛然转身，却见阿史那隼的黑袍在月光下一闪而过。他握紧重剑，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驼铃声。
"先回驿馆。" 萧景珩将林小满横抱起来，"明日巳时，有商队进城......"
密室中，耶律完颜盯着案几上的虎符，突然将其捏成碎片。阿史那隼从阴影中现身，黑袍上还沾着矿洞的朱砂。
"陛下，真要与大周合作？" 国师的声音如同从地底传来。
耶律完颜突然抓起酒坛猛灌，酒液顺着胡须滴落："不与萧景珩合作，难道要等着皇叔的火药炸平王宫？" 他突然将酒坛砸向墙壁，碎片飞溅间，"去通知耶律平章，按计划行事。"
阿史那隼躬身退下，黑袍翻卷间，一枚青铜虎符滑入袖中。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满地狼藉上，照见耶律完颜眼底的阴鸷与疯狂。
驿馆内，林小满趴在床上任由萧景珩包扎伤口，突然开口："那个国师，似乎是个很棘手的人物，他身上有秘密。"
萧景珩的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
"他给的伤药里有磺胺粉。" 林小满举起药瓶，"这种西药配方，不可能出现在这个时代。"
萧景珩的指尖骤然收紧："你是说，阿史那隼背后还有医术更强之人？"
林小满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刚才在偏殿说，明日巳时有商队进城。"
萧景珩猛然起身，腰间玉佩撞在案几上："耶律拓跋的铁矿商队！" 他抓起重剑，"传令玄甲卫，全城戒严！"
林小满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突然注意到药瓶底部刻着极小的 "太医院" 三字。她的指尖轻轻着那三个字，窗外，大漠的风卷着黄沙扑面而来，将远处的驼铃声撕得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