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屿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那层白纱,两人之间的视线又被阻隔,可是两人的衣袍却还纠缠在一起,凌屿又往后退了退,一时心绪不稳,终于感受到了耳边的热意。
祝子衿站起,“无妨。”
凌屿面上无碍,心中却是慌乱无比,他看到祝子衿垂着头头站在白纱后面,隐隐的,似乎脸也红了。
明明先前也见过祝子衿害羞的样子,可是凌屿觉得,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微臣失礼,请殿下责罚。”凌屿躬身道歉,却不想祝子衿也开始道歉,“我也失了礼数,惊着世子了。”
这样的事,应该大都是男子的错。
凌屿想解释,祝子衿却抢先一步开口,“既然世子和我都觉得有错,那便是都不在意了,都不在意————那我们便都不算有错。”
凌屿惊愕的抬头,恰好看到祝子衿忍着羞意投来的目光,“世子上回似乎也是这样说的道理。”
道理?
凌屿想起了先前祝子衿说的通透,一下明白了祝子衿为什么这么说。
祝子衿道,“古人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大概便是这样。”
凌屿一下笑了出来,祝子衿反而愣了一下,不得不说,这皮囊好看的人笑起来当真也是勾人心魂,这段日子,祝子衿最多也就看过凌屿轻轻笑起来的样子,可从来没见过他真正的开怀大笑的样子。
祝子衿甚至都在想,凌屿到底是天生不爱笑还是太过克制自己。
眼下她也算见到了,真的很好看。
很漂亮。
祝子衿也跟着笑了起来。
又是一阵微风,凌屿一双笑眼看着祝子衿,“殿下很聪明。”
祝子衿有些不好意思,但和凌屿笑眼对视的瞬间又忍不住开口,“世子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漂亮。
凌屿止了笑,开口时的声音,少了清冷,多了柔和,“殿下似乎很喜欢漂亮这个词。”
世人夸赞美物,无不用词之华丽,可祝子衿夸赞的时候,凌屿只听到过漂亮这个词,他想,绝对不是因为祝子衿只知道这个词。
“夸人,不就是用漂亮吗?”
祝子衿一双大眼睛单纯无邪,凌屿一时失语,忽又想起来那日宴会上建熙帝说祝子衿只读兵法之类,不喜欢诗词歌赋。
大概,是这个缘由?
少了诗词华丽的点缀,就只有最原始的动机,最纯真,也最干净,凌屿这一刻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祝子衿的眼睛这样干净了。
“一副皮囊而己,谢过殿下了。”
祝子衿摇摇头,“都是实话,不过————”
祝子衿尾音拖长,惹的凌屿都不自觉好奇她想说什么。
“世子的父王和母妃应当都是极好看的人吧,不然怎么会生出世子这样漂亮的人。”
一言毕,祝子衿看见凌屿的面色一下又染上了清冷,甚至是冷肃。
这一句话很简单,凌屿的父母,嘉王夫妇,是因为这个凌屿才会突然变了神色的。
祝子衿和凌屿相交不深,但这些天的相处,凌屿的确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很难在他脸上看到极明显的情绪,大多时候都是淡淡的,很平静,但这一次,似乎不一样。
“怎么了世子?是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凌屿意识到了,他抬头对祝子衿露出一个安抚般的微笑,“没有,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和殿下无关。”
祝子衿看他,“真的没关系吗?”
真的没关系吗?
凌屿也这么问自己。
没有才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