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场，沈容烟己经被人打晕，躺在地上。
地面上有着一摊血迹，谢璟驰被谢临沂扶着，离心口只有不到一寸处还在不停往外渗着血。
他神色依旧冷峻，如果忽略他苍白的脸色和被鲜血染红的唇部，和平日里并无差别。
“爹……我没事。”谢璟驰偏冷又虚弱的声音响起，“你不用这么紧张。”
谢临沂:“没事个蛋，赶紧给我躺担架上。”
谢璟驰:“我可以走过去。”
“你能个屁。”谢临沂对儿子一顿父爱的输出:“你现在站都站不稳，还走过去?麻溜点躺担架那。”
几人赶到时，听到的就是谢父国粹输出。
“……”挺好的。
“哥。”谢辞旭看着他的伤口，以及地上骇人的血泊，神色有些可怕，暼了一眼沈容烟，还真是……嫌活的长啊。
他刚要说什么，谢璟驰看着他，道:“辞旭，你帮我劝劝爹，我可以自己走过去。”
“你不可以。”谢辞旭没有犹豫，扶着他朝担架那靠近，又道:“躺上去。”
“我……”刚吐出一个字，谢璟驰又“噗”的一声喷出大口血，他脸色更加苍白，身体微颤，似是极力控制着。
谢辞旭看向沈思韵，不等他说什么，沈思韵己经走上前，手上捏着一粒药丸，想要喂给谢璟驰。
谢璟驰也没有不吃，他嘴唇微微张开，吃下药丸。
“再耽搁下去就真死了。”沈思韵看着他，声音平静，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谢璟驰沉默一瞬，点头。
谢辞旭将他放到担架上。
“走。”
众人又开始前往治疗的房间，就是……
到达时，他们看向沈思韵，那几个随行的御医也是。
沈思韵:“……”
不一会后，房间内，沈思韵刚要给谢璟驰打麻醉药，谢璟驰声音虚弱，阻止她:“不……用打……麻醉药。”
“……你确定?”
谢璟驰艰难的点头。
行，又一个倔的。疼死你们得了。
沈思韵放下麻醉药，而后，给谢璟驰递了块干净的布，让他咬着。
她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套处理伤口的工具，然后扯开谢璟驰的衣服。
当看到他胸口处那被捅穿的伤口时，她的脸上没有露出过多的表情，只是眼神变得更加专注。
那伤口血肉模糊，周围还有几道或深或浅的疤痕，沈思韵没有犹豫，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沈思韵先用干净的布蘸着药水轻轻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和脏污，每擦拭一下，谢璟驰的身体都会微微颤抖一下。
一盆盆血水被端出去，又换进来干净的水继续清洗。清洗完伤口后，她在他伤口处洒上特制的药粉。
谢璟驰喉咙里不可控制地发出痛呼声，身体颤的更厉害了，像是要蹦起来一样。
沈思韵按住他，这玩意能让伤口好的更快，不然按照她和沈清珩，江逾白被捅的心口，没个几个月根本好不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谢璟驰的颤抖幅度变小，身上彻底被冷汗浸湿。
沈思韵给他缝合并进行包扎好后，取下那块布，放到桌上。
这时，熬的药也送来了。
沈思韵端起药碗，用手试了试温度，还有点烫。
等了一会儿，不是那么烫了。
她回到床边，将谢璟驰从床上扶起来，谢璟驰无力的靠在她身上，鬓发被冷汗浸湿，贴在脸颊两侧。
沈思韵给他拨开后，用汤勺舀了一勺药，递到他嘴边，谢璟驰张开嘴喝下，一勺又一勺，全部喂完后，将药碗放到桌上。
她将谢璟驰缓缓放下，让他平躺在床上。
之后，沈思韵走出房间，刚一出门，看着等候的三人，轻声道:“己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谢临沂松下一口气，虽然知道沈思韵能治好，但还是心里担心。
沈思韵看着他们三人，有些疑惑，问道:“他们呢？”
谢辞旭回她:“刚刚沈容烟醒过来后，被陛下叫走了，以防万一，我让逾白和锦辰他们过去看着。”
“去看看?”
“嗯。”
沈思韵点点头，和他并排走着，谢家夫妇留在这里看守谢璟驰，其他的让谢辞旭出马就好。
“真不能杀?”谢辞旭又问了一遍，这种人不杀只能是隐患。
“严格意义上来说，能杀。”沈思韵话锋一转，接着道:“杀了她，会又让她重生，循环往复。”
“除非那玩意有脑子了。”沈思韵话语之间没有一点尊敬:“但一般不会，毕竟那玩意又蠢又‘善良’的。”
“轰隆”一道雷声响起。
沈思韵神色不变，道:“还脾气暴躁。”
又一道雷声响起，轰隆隆的。
谢辞旭:“……”
真……鬼神乱力。
……
一处房间里
皇帝坐在上首，看着跪在地上，被绳子绑住的沈容烟，神色严肃，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妈的，都第几次了，先是沈家虐待思韵和清珩，之后沈舒柔捅了江逾白一剑，还下了毒，现在沈容烟又捅了谢璟驰一剑，你们要是想死首接说行不行?
沈容烟抬起头看他:“我只是想让他喜欢我而己。”
?
众人疑惑，你想让他喜欢你，所以你捅了他一剑?
什么逻辑?
沈容烟不顾众人的反应，像是有些疯癫，接着道:“他上一世明明那么喜欢我，可为什么这一世对我那么冷淡?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
“我细细想来，我上一世捅了他那么多次，他都一如既往的喜欢我，甚至最后因为我而死。”
“那么，只要我越伤害他，他是不是就会越喜欢我?”
???
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等等。
皇帝疑惑:什么上一世?
季锦辰凑近江逾白，少年声音带着满满的疑惑:“逾白，她说的什么意思啊？”每个字他都能听懂，但合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江逾白也是有些疑惑和震惊，沈容烟的思路其实很简单，就是她觉得谢璟驰喜欢伤害他的，越伤害他越喜欢。
上一世她就是这么做的，听这语气，捅的次数还挺多。
江逾白:“……”有点什么大病，谁会喜欢伤害自己的人?受虐狂吗？那你找个沙包得了。
他看着季锦辰纯澈的眼神，道:“是不好的意思，锦辰你不用知道。”别带坏了。
季锦辰点点头，不好的不能听。
沈清珩神色带着淡淡的嘲讽，照你这么说，你这么多年虐待欺负我姐姐，是喜欢她了？
真是……人类进化的时候是没带上你吗？还是重生的，重生浪费空气吗？
沈思韵和谢辞旭走进来，刚好听到最后一句话“只要我越伤害他，他是不是就会越喜欢我?”
沈思韵:“……”
谢辞旭:“……”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病得不轻的意思。
沈思韵揉揉额头，头疼，在修仙界还有由真实故事改编的话本里等，她还真见过不少这种情况，有人真就喜欢虐待伤害他的人，甚至越羞辱他，他越喜欢。
沈思韵摇头，甩开那些思绪，看多了真的伤脑子，她后来对她师尊做的那些……说是没受到一点影响她自己是不信的，虽然她没挖心挖骨。
谢辞旭:再说一遍，他哥……是真的倒霉。
看到有人走进来，几人朝门口看去。
不等他们说什么，沈容烟看着沈思韵，骤然开口:“沈思韵，你说，我是不是说的很有道理?”
?
沈思韵疑惑，你问我做什么？
沈容烟道:“谢辞旭上一世杀了你之后，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不知道。”沈思韵真诚回答，噎死人不偿命。
“……”沈容烟沉默几秒后，声音有些尖锐激动:“他让人挖了你的棺材!”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他们看向谢辞旭，有惊讶，有不可置信，有疑惑，有想要刀了他的……
谢辞旭也是怔愣住，我……让人挖了沈思韵的棺材?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看向沈思韵，她神色己经恢复平静，让人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沈思韵:死后棺材被挖了，还是被谢辞旭挖的……你要干嘛?辱尸啊？
能不能尊重一下尸体。
……
片刻后，惩罚定下。
沈容烟被关入大牢，等候处置。
丞相，哦不，礼部侍郎再次贬官，贬为礼部员外郎，即将掉出六品，有点故意的成分在。
沈思韵走出房间，谢辞旭轻轻拉住她的衣袖，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滋味，道:“可以谈谈吗？”
沈思韵看了他一会，道:“可以。”
不一会儿，二人来到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
“我……”谢辞旭不知该怎么说，先不说挖棺做什么，就这一举动都不是什么好词。
沈思韵看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拉着自己的衣袖不松手，像是害怕什么似的，她轻叹一口气，抱住他。
谢辞旭感觉怀中一片柔软馨香，和背后的轻抚以及……像是安慰的话。
“挖棺而己，你又不是辱尸了。”沈思韵平静开口:“再说了，你还不相信你自己吗？”最多挖了又给埋上。
要是真辱尸了……呵呵。
谢辞旭感觉后背发凉，像是有人在盯着他一样。
他轻轻摇头，回答沈思韵的问题:“我不信。”
?
你说神马？
沈思韵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问道:“你……不信你自己?”
谢辞旭看着她，眸色宛如被打翻了的墨色，眸光清浅，似能看到最真实的自己。
“嗯，我不信。”他看着沈思韵，没有丝毫躲闪，道:“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来。”挖棺，以及……抢走你的尸体，或者……去找你，哪怕你不愿。
沈思韵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眸，如漩涡般，有一瞬间的怔愣，似是和过往重叠。
“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不会。”
“那你……会开心吗？”
“……不会。”
“师姐是生是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