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二人累倒在地之时,却听到外边传来惊呼。
“不好!陛下不见了!”
听到这话,二人瞬间从地上弹射而起。
一把掀开营帐,跑到了外面。
“你说什么?!”
“妍妍不见了!?”
来人拱手,语气飞快。
“陛下在秋猎途中遭遇袭击,此刻己消失在了围场深处,镇南王等人己经去寻了……”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瞬间疾驰而去,惊起一阵旋风。
残阳如血,漫过秋猎围场西侧的山脊。
沈清妍死死攥住雪驹的缰绳,指节在鹿皮手套下泛出青白。
十三岁的女帝尚显稚嫩的肩头剧烈起伏,额角冷汗浸透几缕乌发,黏在尚未褪去婴儿肥的脸颊上。
“咴——”
通体雪白的御马突然人立而起,后蹄重重踹断一截枯松。
沈清妍在颠簸中瞥见左小腿上没入半截的狼牙箭,精钢倒钩在暮色中泛着幽蓝——
是漠北特有的雪见愁,箭簇淬毒。
“连漠北王庭都搅进来了?”
她咬牙劈手斩断箭杆,掌心传来灼痛,这才惊觉腕间裹伤布不知何时松脱,露出狰狞伤口。
雪驹突然发足狂奔,沈清妍在颠簸中摸向腰间玉带——
空了。
暗器和药粉己然用完。
山风裹着追兵的呼哨声掠过耳畔,她突然轻笑出声,稚嫩的声线里淬着冰。
“好个调虎离山。”
断崖出现在视野尽头的刹那,沈清妍扯下金丝团龙披风甩向半空。
玄色锦缎展开的瞬间,七枚袖箭破风而出,追在最前的黑衣人应声坠马。
女帝借力腾空,绣着十二章纹的明黄箭袖在暮色中划出残影,靴尖精准踢中崖边歪脖松。
“咔嚓!”
枯枝断裂声与骨裂声同时响起。
沈清妍单膝跪地,看着没入右肩的弯刀苦笑,终究是这副身子骨太年轻。
三十七名黑衣人呈半月形围拢,她认出领头人靴筒上饕餮暗纹,那是豢养死士的标记。
“世家终于也等不及了?”
女帝撑着染血的长剑起身,剑穗上缀着的东珠扫过脸颊。
淬毒暗器破空而来时,沈清妍旋身后仰,剑锋削断三枚透骨钉。
崖边碎石簌簌滚落,她听见系统微弱的电流声在识海炸开,像极了登基那日太庙檐角断裂的青铜铃。
“宿主……能量……”
她在心里冷笑,反手将最后半包化尸粉撒向敌群。
紫色烟雾中,女帝纵身跃下悬崖的瞬间,绣着金凤的束发带突然散开。
“真疼啊……”
万丈深渊吞没未尽之语,山崖上方传来整齐划一的跪拜声。
暮色西合,最后一丝天光擦过崖壁某处反光,那是青鸾卫统领铠甲上的鎏金云纹。
当今天子坠崖的消息,瞬间传到众人耳里。
几个竹马听闻,简首发了疯似的。
*
玄铁重弓崩断第三根弦时,顾云舟突然按住狂跳的右眼。
北境特产的雪狼裘领口沾着新鲜鹿血,却盖不住心头翻涌的腥甜。
远处崖边惊起的寒鸦掠过他战马头顶,掌旗官惊恐的嘶吼混在风里。
“陛下坐骑失控——”
鎏金马鞍上的亲王猛然勒马,墨色大氅在疾转中扬起血色衬里。
他看见那抹衣角消失在断崖的刹那,腰间玉珏应声而裂。
这是他亲手雕的及笄礼,本该在两年后系上沈清妍的发冠。
“青鸾卫何在!”
嘶吼震落松枝积雪,回应他的却是东南角骤然升起的紫色狼烟。
那是漠北细作突袭的讯号。
顾云舟反手拔出佩剑,北境十二卫的图腾在血光中渐次亮起。
*
傅清辞正在擦拭翡翠扳指上的鸽血。
忽有侍从撞翻描金箭架,他蹙眉抬眼的瞬间,整座猎场的声音突然褪去色彩。
东南方悬崖腾起的尘雾里,飘着一缕熟悉的金线流苏。
那是他今晨亲手为沈清妍系上的箭袖束带。
玄色外袍裂帛声响,常年执剑的手生生捏碎腰间玉佩。
傅清辞踩着惊马背脊掠上瞭望塔,袖中三十二枚玉质算珠暴雨般击向传令鼓。
当最后一面鼓皮破裂时,他盯着崖边某处反光的青鸾盔甲,突然低笑出声,眼角红得滴血。
“好个一石三鸟。”
*
骤然听到这消息时,裴湛白玉发冠发冠突然迸裂,三千青丝垂落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十年前立下的血誓在耳边炸响。
“陛下若损分毫,臣当碎骨以偿。”
*
江言澈感受到养了十年的本命蛊正在体内疯狂暴走。
那是他种在沈清妍体内的子蛊感应到致命危机。
当他终于望见悬崖边残留的化尸粉痕迹时,腰间十二个药囊同时炸开。
江言澈突然对着崖底轻笑:“你说过要尝遍天下奇毒,怎敢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