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从天际倾洒而下，在河面铺上一层银白的薄纱，闪烁着粼粼波光。
乌篷船静静地滑入这如梦的夜色，仿若一弯新月，轻盈摇曳。
船桨划破平静的水面，发出潺潺声响，仿佛夜的低语，更显静谧。
船内一盏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透过篷壁的缝隙漏在河面上，形成一片片细碎的光影，如梦如幻。
楚瑶独占船头，歪起身子躺着，任由晚风吹拂，肆意自由。
乌篷下四名男子坐着，应是相熟的，不过任何一个话题都聊不过三句，视线总是偷偷瞥向船头的女子。
不多时，小船驶入宽阔水域，那摇橹的船夫询问客人要前往哪座画舫。
这也是一套业务，有那经常玩耍的客人会指定画舫，也有不熟的、第一次来的，由他推荐的话还能拿到份赏钱。
四名男子磕磕绊绊的不说话，船夫心里有数，转而问向船头的楚瑶。
楚瑶摆了摆手，“先送他们，我慢慢转转。”
“没关系的，我们可以等！”
“是啊是啊……”
乌篷下的男人们急忙开口，可是背着身子的楚瑶却根本不理会，一点反应都没给。
仿佛意不在画舫，只是享受泛舟河上的晚风。
船夫自然不允许这种状况，再三催促之下，四人也只能悻悻指名了一只画舫。
当他们登上画舫的最后时刻，还在不死心回望，可惜还是没有等来想要的结果。
望着乌篷船远去，他们的心都在滴血。
此等女子，竟然不能一起高乐，哎……突然间兴致全无了是怎么回事。
楚瑶自然不愿意搭理这群臭男人，想打她的主意？想屁吃呢。
没了干扰，她让船夫推荐了一处画舫，要求很简单：高端、大气、要男人。
船夫当时就明白了：不差钱。
许多画舫玩得很狂野，大部分专做男人生意，一部分男女通吃，专门做女子生意的是少数。
不过相对来说，做女子生意的画舫都会格外精致一些。
他操舟一路向前，离开密集区域，直到面前开阔水域处停留着几只零零散散的画舫，选了一只缓缓靠近。
楚瑶利索起身，没等接舷一个轻巧的跳跃便稳稳跃上了甲板，“接着。”
一钱银子画了个漂亮的弧线落到了船夫的手中，“谢客人赏！”
这画舫倒是也不错，用楠木打造，历经岁月打磨泛出温润的光泽。
船舷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有灵动的瑞兽，身姿矫健，似欲破壁而出；有娇艳的花卉，花瓣细腻，纹理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这还不算什么，船尾处竟伫立着一座小巧玲珑的亭阁！
四角飞檐，犹如飞鸟展翅，另悬挂着琉璃灯笼，薄如蝉翼的灯罩上绘着一幅幅山水画卷。
轻风吹过，灯笼微微摇曳，画卷中的山水仿佛也随之灵动起来。
一名男子身穿薄纱，赤着脚在亭阁中翩翩起舞，美轮美奂。
楚瑶的嘴角咧了开来，会玩哦~
没有想象中热情俗气的老鸨，小厮就停在舱门口，微微躬身相迎。
“客人是否第一次登上我们的绮梦舫？”
“是第一次。”
“可否容小人介绍一番？”
楚瑶也干脆，直接掏出十两银子送上，“说来听听。”
那小厮双手接了银子，神色却也只是平平。
果然，如此精心布置的画舫，地方不大却一处一景，相当于是高端会所，花费应该不低。
小厮在前方缓缓引步，用轻柔的声音介绍着船上的玩法。
基本跟京城的天香楼差不多，分为大厅和包间，只是搬到了船上。
大厅有歌舞表演，每场表演结束可以点人陪酒。
包厢呢玩法更加私密一些，怎么私密并没有深入讲解，懂的都懂。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种玩法。
一种是行酒令，一群人凑在一起玩耍，每日主题不同，画舫会额外凑些彩头讨趣儿。
一种要拼才情，无论诗词歌赋还是抚琴舞剑，只要入了花魁的眼，便不用花费一文钱，受邀前往船尾的亭阁。
初来乍到的，楚瑶便要了张大厅的散台。
原来这画舫的入场券就要十两银子，散台的酒水吃食都是另算，要入包厢还要额外一笔花费。
要知道十两银子够三口之家寻常三月的用度了，竟是比京城的物价还高。
高端会所嘛，贵点也正常。
在大厅落座，每一桌都有个小小的纱帐，还挺有私密性。
肚子不饿，要了一壶酒、几个不占肚子的小吃，老神在在欣赏着舞台上的歌舞表演。
另一边，一条乌篷船接舷，船舱门口的小厮见状立刻愣住了神。
因为依稀可以看到乌篷下客人的穿着，应该都是男子。
他们这是专门为女子服务的画舫，所处的方位距离渡口很远，而操船的那些船夫都是老手，不应该弄错才对。
正待上前拒绝，结果船舱中男子钻了出来。
今夜月朗星稀，加上画舫上的光线，瞅得真真的。
这流晶河上做生意的，哪个不认识这位？正是巡检家的小公子钱风。
呵斥的话堵在了嗓子眼儿，冷汗都下来了，幸亏没说出口啊。
“钱公子，您怎么来了？”
小厮故意大着点声儿嚷了出来，身后有那机灵的，立刻一滋溜钻进了船舱。
他们这些没牌面的哪里应付得来这位公子哥，得赶紧去叫画舫主人。
“你嚷什么嚷！”
钱风压着嗓子喝了一声，狠狠瞪了那小厮一眼，与此同时冲着船上伸出胳膊。
小厮那是一息不敢耽搁，立刻架上，一使劲给带上了甲板。
钱风狗头狗脑往船舱里瞅，拽住小厮的衣袖扯到一边，偷偷摸摸开口说道：
“我问你，刚刚是不是有个绝色女子上了船？”
小厮立刻就懂了，这钱公子就是跟着那姑娘来的，吞咽了口水，只能点头承认。
“好！现在人在哪儿呢？”
“在大厅看歌舞。”
钱风搓了搓下巴，在大厅可有点麻烦啊，怎么不上包厢呢。
巡检在这些营生主面前都有几分面子，不过来玩耍的也指不定是有身份的，搞清楚之前他也不敢太过放肆。
“她点男人了没有？”
“没有，就点了些酒水吃喝。”
钱风脑瓜子呜呜转，突然一把攥住了小厮的胳膊：有了！
哥们今夜要智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