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齐心顶着黑眼圈早早起了床，给东东蒸了梨，吃了药，然后像往常一样上班去了。
卫来早上一般要睡到自然醒，随他去吧。
李芳深被辞退后，店里越发冷清了，只剩了一个珊珊。
不过珊珊比李芳深强，珊珊至少在来客人的时候知道迎上去，还知道给客人推荐。
当然，现在这些都跟她齐心没有关系了。
她换上工作服，在大厅转了一圈，像往常一样跟珊珊一起打扫了卫生，然后，就进了办公室。
平时的客户资料，销售数据什么的，都在她手里。
电脑平时只有她用，密码只有她知道。
她找出一个新的3.5A英寸的软盘，把电脑里的进货资料、销售资料、客户资料、供应商资料全都拷进软盘里。
再把所有她觉得有用的纸质文件都复印了一份，统统锁起来，等没人注意的时候拿走。
以后不给卫家做销售了，她打算自已给自已干。
活出个样子给卫家看看。
卫来到十点钟才夹着一份报纸到销售大厅，看了她一眼，本来想开句玩笑缓和一下气氛，莫名又没了兴致，继续去无绳电话区坐着看报纸。
看了一会儿报纸，接了个电话，又夹着小包走了，临走之前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了句：
“齐心，爸的战友给介绍个客户，让我过去聊聊。”
齐心从昨晚在心里就原谅卫来了，摩羯座所谓的原谅，就是将对方彻底清除出联络人的意思。她听了这假得不能再假的谎言，也假装惊喜了一下，还冲卫来笑笑，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骂了句：
“种猪，祝你成功。”
……
……
陆小夏自从养了多多，每天早上都要早起出去遛狗。
好在她有早起晨练的习惯，也并不觉得是负担。
在监狱里，十四年如一日，每天六点起床，做内务，出操，早已经形成了生物记忆。
四月底的一天，她遛狗回来，上了楼，楼道里站着一个人。
老熟人了。
林思辰，穿着白背心，格子短裤，踩一双拖鞋，站在过道里。
手里还拿着一个喷瓶。
虽然两个人也算是熟人了，但自从上次她不过是在他门口站了一下、借了个箱子，就被他狂喷一通消毒液后，陆小夏就觉得这个人十分讨厌。
平时几乎不会相遇，也不会有任何沟通。
此刻看到林思辰的样子，和他手里的喷瓶，她的脸不自觉的黑了一下。
这是趁她不在又来给楼道消毒了。
楼道里有窗，林思辰每天都要开窗通风，空气一对流，所以门被撞上了。
报应。
“你什么意思？”陆小夏眉间带着拒人千里的寒意。
多多也凶巴巴的冲林思辰叫了两声。
林思辰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垂眸看着地面，语气透着无奈：
“……风把门吹上了，没带钥匙。”
“哦。”
陆小夏微微一挑眉，开了自家门锁，牵着多多进了屋。
进门之前，多多又冲门外的人低吼了两声。
她锁上门，抱起多多到卫生间，把爪爪洗净擦干。
然后开始准备自已的早饭。
不多时，刚吃上煎蛋，外面传来敲门声。
陆小夏的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开了门，林思辰神情既无奈又带着几分讨好：
“那个……不好意思，能不能借电话用用。”
陆小夏：
“不好意思，手机没消毒，怕脏了你的手。”
“……”
林思辰脸一红，低着头，但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陆总……”
陆小夏转身准备进去拿手机，冷不丁多多突然从屋里蹿了出来，冲着林思辰扑了过去。
“汪汪！汪汪！”
吓得林思辰“花容”失色，不断闪躲后退。
“多多！多多回来！”
陆小夏冲上去，追了几步，终于把多多抱住。
然而，身后突然传来“呯”的一声——
她的门，也被风吹上了。
楼道里，两人一狗，对着关上的门，互相看看对方，沉默震耳欲聋。
陆小夏伸手拧住门锁，想发力，想想又放弃了。
有外人在，还是不用左手了。
现在，她也没拿钥匙，没拿手机，也没钱。
“对不起……”林思辰开始哆嗦，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降温，早上还挺凉的，出来开个窗没事，但待久了是真冷。
陆小夏拿过他手里的喷瓶，冲着他身边报复性的“呲呲呲”喷了几喷。
现在可真是没了办法。
她的钥匙，得找中介要，中介再去找房东，可是她没有手机，也记不住中介电话。
中介离得倒是不远，但是中介九点才上班，现在才七点半。
“陆总，你能不能去找物业，借点钱，然后……啊嚏！……对不起，不好意思……”
“自已去。”陆小夏冷冷的答了三个字。
但转念看到他的白背心和短裤。
做人要善良。
想想他的好处吧。
曾经肖路想坑她，这人还专门找她说明情况。
还救过多多。
算是个善良的人。
看在多多的面子上——
陆小夏白了他一眼，脱下自已的外套递过去，幸亏她早上穿了两件衣服，薄毛衣外还套了件拉链帽衫。
“嫌脏就别穿。”
怎么能不嫌呢，但明显体面比洁癖更重要。
林思辰还真穿上了她的灰色帽衫，套在白背心外。
她骨架小，一米八的林思辰穿着她的衣服，下摆堪堪到肋骨的下缘。
就这样，两人一狗，下了楼。
“陆总，你能不能去物业借点钱，我打车回我妈那一趟，拿备用钥匙。我这个样子，实在是……陆总，求你了。”
陆小夏又送他一个大白眼。
这个时间点，物业都没有上班呢。
到了楼下的车棚，捡废纸箱的奶奶正在专心踩纸壳，她这几天送了奶奶不少纸壳。
老人耳背，但话密，还经常跟她聊几句，也算是个熟人吧。
但跟一个拾破烂的老奶奶借钱，真的很难开口。
试试吧。
真是服了。
“奶奶，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唵？你说。”
陆小夏吧啦吧啦把钥匙的事跟老太太说了一遍，最后提出：
“奶奶，借我20块钱，半个小时后就还你，我不跑，我在这儿等着。”
也不知道老人家能不能听得懂。
但，老人从兜里掏出了一块手绢，里面包着很多钱，都是一块两块的，最大面值五块，凑了20块递给她。
“你爱人？”老太太瞅着林思辰问。
“不是，不是的。”陆小夏连忙摆手。
“不是你爱人，我看他穿的像是你的衣服。”老人笑了。
陆小夏也懒得解释。
把20块钱递给林思辰。
目送着林思辰穿着露脐装，坐上了出租车。她则坐在一旁，看老奶奶收拾纸壳。
这个早上，真是见了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