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二百五十九章 简单,杀了顾正臣
痛快往往是短暂的,顾正臣的不是赌神,手气也并不好,连猜骰子大小都连输了八次,摸牌九虽然赢了几次,可并没有回本,不到一个时辰便输去了三千余两。
“我还有钱,继续赌!”
顾正臣的眼睛都红了,拿出了一张红票,拍在桌上:“去,给爷兑换来宝钞,继续!”
“押注!”
“哎呀,这位兄台运气不太好啊。”
就在顾正臣大输四方的时候,一个戴着纯金面具,披着黑色斗篷,将自己遮掩得严实的男人上了船,看了看热闹的赌场,下了台阶之后并没有加入进去,而是转身走入一旁的抄手游廊,朝着舵楼的方向而去。
萧成走至顾正臣身旁,催促道:“不要下这么大,一次下注一百两就够了。”
这是约定的方位暗号。
顾正臣打了个哈欠,扫了一眼东北方向,看到了有几个人簇拥着一个斗篷人离开,顾正臣直接丢下去三叠宝钞:“一百两如何够,三百两起步!今日非要赢一把不可。”
萧成摇了摇头,叹息着离开。
舵楼。
风韵犹存的元娘带着一干主事人恭恭敬敬地行礼,整齐划一地喊了声:“东家。”
东家看了看元娘等人,声音中透着不满:“今年一月份,花船得利六万三千两,二月份,得利十万七千两,三月份为何锐减到了两万八千两?其中的账目、流水,全都拿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不是你们一个个贪墨了去!”
元娘安排人去取账册,委屈地上前,手中团扇送风:“东家误会我们了,三月份花船收入锐减,并非我等不用心,而是因为朝廷肃贪太严重,金陵多少官员都被抓去了锦衣卫,这些缺口,可没人能弥补。”
东家坐了下来:“我说过,多拉拢的是商人,我们只图财!官员那些人一个个都靠不住,万一倒了还容易反咬一口,商人多安全,即便是他们失去了全部家产,沦为一无所有,我们也不会被锦衣卫察觉。”
元娘坐在东家身旁,蜂腰扭动:“东家啊,这世道上,商人不舍得花钱多,反倒是那些官员最是舍得花钱,全是一掷千金的主。那,今日看似热闹,可也全在这一层热闹,底下那一层还没开,便是因为人少。”
东家起身走向一旁,打开瞭望窗,一双目光盯着外面疯狂押注的赌徒,癫狂的,兴奋的,不安的,狂呼的,都在这里。
啪!
将瞭望窗关上。
东家转过身冷冷地说:“钱财不能断了。”
元娘回道:“那我安排人,再多拉些商人上船。”
东家摇了摇头:“顾正臣回京了,若不是赵臻死了,他心力憔悴,我不会答应你们今日将花船开出来。这是最后一次花船在长江里出现,明日之后,你们改装船只,前往苏州或杭州等地待命。”
元娘蹙眉,有些不太高兴:“东家,咱们与镇国公可没什么关系,我们做我们的买卖,他当他的国公。”
“你懂什么!”
东家呵斥,看着元娘惊吓的面孔,威严地说:“顾正臣可不是一般人,纵是花船与他不起冲突,可你不要忘了他背后站着多少商人!若是金陵的商人财富大量缩减,肉疼之余将花船的存在告知了顾正臣——那我们这条生财之道就彻底断绝了。”
元娘侧身看向管事南照野。
南照野欣然答应:“东家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只是东家,我们得到了一个准确的消息。”
“讲?”
东家问道。
南照野向前一步,语气变得冰冷起来:“顾正臣上船了。”
“什么?”
东家声音高了不少,急切地说:“快送我下船。”
南照野抬手,两个伙计拦住了东家。
东家转过身看向南照野:“怎么,你敢不听我的话?”
南照野拱手:“东家的话我们自然会听,只不过,顾正臣既然上了船,说明他必然知道了什么,以他的本事,查到东家是迟早的事。一旦东家的真面目暴露出来,皇帝、东宫,会饶了东家吗?”
东家抬手抓了抓面具:“只要我不在现场,他就拿我没办法。”
“不!”
南照野上前,厉声道:“东家,你可以不在现场,但你一定还是会被顾正臣给抓出来!这个人的心思极是缜密,但凡有一点线索,他就能咬住不放。不要忘记了,这艘船——可是东家定制的,找的还是清江的船匠!”
“这船什么制式,哪个船厂打造,这琉璃谁制的,谁买的,这船上的名贵珊瑚、地毯,房间里的一切布置,别人看不穿,你以为顾正臣会看不穿?”
“顾正臣来到了这里,他距离找到东家的身份不过是一步之遥,这一步让他踏出去了,东家必会死无葬身之地!”
东家神色慌乱,沉声道:“开门!”
南照野抬手。
门开了,随着四名护卫进来,东家紧张的情绪多少有些放缓。
南照野叹了口气:“东家下了船,我们与东家必会一起赴死。为何我们不能选择另一条活路?”
东家转身问:“什么活路?”
门再次关上。
南照野沉声道:“简单,杀了顾正臣!”
“啊?”
东家骇然的后退两步。
杀了顾正臣!
自己何尝不想,尤其是顾正臣给了自己多少次羞辱。
可他是镇国公啊,这身份已经是位极人臣了,一旦动了顾正臣,事情暴露了,自己全家都要死绝,甚至还会连累——
“不行!”
东家断然拒绝:“顾正臣会死,但不能死在这花船上,更不能与我有关!”
南照野直言道:“顾正臣不死,参与此事的所有人都会死,包括东家在内,也包括东家身边的这些护卫!”
“皇帝的震怒,可不是那么好消除的。与其让顾正臣将我们交出去,不妨将顾正臣丢到江水里!”
一名护卫跟着说道:“老爷,若是放过镇国公而我们都要死的话,还不如搏一搏,杀了镇国公了事!反正此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曾欺辱老爷,有他在一天,老爷就永无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