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高高的圆台上坐了一个人。
他神情威严，嘴边蓄着一圈胡须，看着约莫五十岁，而圆台之下，排着大长队，井然有序地一个接一个站到男人面前，虔诚地俯身递给他东西。
有米，也有一些小袋的饼干等物，而男人接过东西会抚摸那些人的头，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进行某种祈福仪式。
“哇，看那个人。”
正上前的男人捧着一袋包装完好的米，是超市里摆着卖的那种10斤装大米，与其他人用塑料袋装的一小袋大米相比，这个显然非常之多。
以至于坐在圆台上的男人都露出了一丝微笑，并且从一旁的果盘里拿了一个馒头样的东西给他。
被送东西的人非常激动地握住男人的手，连连鞠躬着下去。
“走吧。”
看了一会儿热闹，时砚让宇文继续往前开。
然而车子刚挪动一米，就听圆台的方向传来一声大喝：
“祭司大人，凭什么您给他米果，却连赐我福气都不愿意！是嫌我送的少吗？！”
宇文烨听到声音立马踩下刹车，八卦地探出头继续看热闹。
“哎呀，肯定就是那个原因，你看她手里的米袋，装的米最多一两。”
“那个大师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
双月明视线牢牢锁住被叫做祭司大人的男人，想看看他会怎么做。
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质问他的女人，一言不发。
很快，后面等的不耐烦的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围攻生气的妇女。
“就拿那么点东西也好意思让祭司大人降福给你？”
“本来送东西就是心意，你的心不诚，月神感受不到，祭司大人就不会搭理你。”
“赶紧下去， 别丢我们月神湾的脸。”
宇文烨听后挑挑眉，“心意？这话太经典了，我好像在各种场合都听过。”
“这些人也太惨了，都末世了，自已都吃不饱，还要被这种大师骗，基地不管吗？”
“嘘！”
路过的女人突停下，做了一个别说话的动作。
她左右看了一会儿见没人注意这里才压低声音对着车里道：“你们是刚进城吧？在这里别乱说话，特别是别说祭司的坏话，会死的！”
她尚且记得基地刚成立，有人当众质疑月神教，就被那些疯狂的信众当场乱棍打死。
她的描述绘声绘色，不禁让人汗毛倒竖。
“这不就是xie……”
双月明看了眼面容严肃的女人，抿唇把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阿姨，不提那些事，我想跟您打听个人，雪仙人你听过吗？”
中年女人登时警惕地退了半步：“你们打听他做什么？”
时砚根据她的反应试探性说道：“之前他帮了我们，我想谢谢他……”
“原来是这样，雪仙人的确和他们不一样，”女人小声道：“像他这样一心为我们的才是神仙下凡呢，他经常会去东区帮忙，你们可以去那边碰碰运气。”
时砚谢过她，凭着她的指路开往东区的文一街。
车子刚拐进小巷，时砚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哥！”
弯腰在窗上订塑料膜的男人抬起头，看到车上的时砚愣了一会儿，随后脸上闪过不可思议。
“你先等我会儿，我把这里补完。”
薛诚迅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时砚这才发现他在修补漏风的窗户，房子外墙泛黄，白色的墙皮掉落不少，露出里面的黄泥墙面，看起来就不是有钱的人家。
不过即使看起来很穷，在薛诚修完后，屋主仍抓了块东西送给他。
薛诚爽快地收下，和屋主告别。
“跟我来，我就住在离这不远的地方，不过那里没地方停车，我先带你们去停车。”
他说不远，确实也不远，车辆停好后，几人走了十分钟的路便到达了薛诚住的地方。
屋子是平房，看起来不大，外墙同这片地方的房子一样是泥墙，走进屋内，老旧掉色的家具和装修显示出这房子岁数不小。
屋里不算热，薛诚到锅炉下边添柴后边跟时砚等人说话：
“这里是一个老人免费借我住的，虽然不大，但东西齐全，我一个人住着挺好。”
“小芮呢？”难不成跟他分开住了？
“她不在这里，”见时砚变了脸色，薛诚连忙道：“但你别担心，我把她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们时不时会有联系，她好好的。”
薛诚给四人倒了杯水，“我这没有茶叶，你们将就喝点。”
他坐到另一个单人沙发上，盯着时砚看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嗯，没瘦，看来过得还成。”
时砚无奈地拨开他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小芮送走，这里不安全？”
“你们应该一进城就感受到了吧，这里的气氛很紧张，普通人大多信奉月神和那个祭司，小芮在这里待得很不习惯，我又怕她说话不过脑，被有心人听到坏事，就把她送走了。”
“送去了哪儿？”
时砚其实想问，现在这个时候，还有哪里比得过亲人身边安全？
薛诚淡淡一笑，“煤场你们听过吗？”
“好耳熟……”双月明皱眉想了一会儿，“不就是陆英带双胞胎去的地方吗？”
她这么一说，众人想起来了，他们救下陆英后，她就说她要带双胞胎去煤场，好似她们的亲人在那里。
算算日子，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煤场现在虽然演变成了基地，但在末日前是个老厂，过着八九十年代人的生活，厂区里有家属区，还有厂区学校，光是煤场的员工和家属加起来就有十几万人。”
“我有个大学宿舍的兄弟就住那，我还去煤场玩过，那里人虽然看起来凶悍，实则非常朴实，所以我来到月神湾后就联系上了他，然后偷偷把小芮送到了他那去。”
他靠在沙发上侃侃而谈，时砚望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换在以前，会说这么多话的一定是薛芮，薛诚只会在后面添茶倒水，在许多陌生人面前说话他会不自然地说话结巴，然后再因为结巴红脸。
末世改变了太多人。
“哥，既然那里很安全，你怎么不跟小芮一起去？”
薛诚脸上的笑意缓缓落下，“你听说了吗，今天尊主大婚。”
“当然，城门口都挂上了红丝带，排场不小。”
“你知道他的结婚对象是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