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傅司卓差不多恢复好的时候,已然入了冬。
打开大门的一瞬间,凛冽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周予清裹紧身上的毛衣瑟瑟发抖。
本来想着数家产呢,这一个月家里跟工作室似的,除了没有出去拍戏,这工作量一点没少。
“穿好再开门。”傅司卓拿了件大衣披在周予清的身上,语气中带了些许责备。
感受到身上的温暖,周予清侧过头,朝他促狭地一笑:“知道了知道了。”
“卓哥,嫂子。”小林正从院内往门的方向走过来,“郭导说您随时可以过去。”
看着傅司卓手里拿的剧本,他已经看了两三天了,差不多到他的部份,是要去片场的时候了。
“清清,走吧。”
“我是正好要出门,不跟你们一块。”周予清抬手展示了自已的车钥匙。
傅司卓眉头皱了皱:“你去哪里?”
“……顾牧找我,说是他的新歌想让我去听一下。”周予清有些心虚,但是还是诚实的回答。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傅司卓的话语中带着浓烈的醋意,按照周予清现在的记忆两人应该没什么交集。
“爆你黑料那回,人家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何况我跟顾牧之前不是发小吗,总觉得应该去看看。”
“嗯…路上小心。”傅司卓也不再说什么,虽然心里万分不愿意,但是不敢说出口。
“地址记得发我,结束我去找你哦。”说完扭头就往车库走去。
“要让人跟着吗?”小林在一旁小声说道。
傅司卓摇了摇头,洒然一笑:“不用,以后都不用了。”
——巨聆音乐
根据顾牧发来的地址,周予清在一栋高档写字楼前停了下来,正门上矗立着巨聆音乐四个大字。
写字楼墙上挂着顾牧巨大的专辑海报,偶尔还有几个小女生过来拍照打卡。
“那应该是这里了。”周予清下车关上了车门。
“予清姐!”不远处顾牧的助理珊珊正在大厅等着自已,周予清加快了步伐走过去。
“这么冷你还在外面。”
“这不等你呢,牧哥说你不认识路,我还纳闷,你都来多少次了,怎么不认识。”珊珊带着人赶紧往里进。
周予清干笑了两声,看向周围,一进门像是进了某个音乐大厅,中间摆放着一座巨大的音符石雕,两侧的楼梯黑白相间盘旋而上,像蜿蜒舞动的钢琴键。
周予清跟着珊珊径直走向中间的隐藏式电梯,刷了工牌后上了12层。
“叮——”电梯到达的声音响起,两侧门缓缓打开。
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电梯外,不似演唱会那天的鸢尾蓝发,肆魅拒人于千里之外,顾牧身穿简单的黑色长风衣搭着高领打底衫。
只是妖冶的眼眸依旧看起来潋滟魅惑,诱尽苍生,凝视着周予清。
“好久不见。”周予清率先打破了沉默,走上前伸出了手。
顾牧收回视线淡然笑道:“别客套了,来。”
“蒙面大师。”周予清没有提起脚步,站在原地,笑着看向他。
顾牧瞳孔猛然一缩,心脏扑腾扑腾的跳动:“清清你?!你想起我了?”
“喏。”周予清示意自已依旧悬在半空的手。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顾牧缓缓伸出手就在两人要握住的那一刻,周予清突然手心朝上把他的手拍起,又手心朝下拍了下去。
顾牧看着这记忆中两人儿时打闹的动作,不敢置信地看向周予清:“你都知道了?”
“一点点。要不我怎么会来呢,我们终于实现梦想的大歌星。”
自傅司卓坦白后,关于儿时的记忆开始以片段式浮现,她想起了在上官家时每年的寒暑假,隔壁总会隐隐传来的琴声和少年青涩的歌声,她想起他们的初见、想起他们两颗孤独的心是怎么慢慢走近陪伴成长,又不欢而散。
那年周予清10岁……
“什么声音?”孩童时期的周予清本在院子里一个人跟小狗打闹,突然院墙外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顺着声音,周予清走到了隔壁的院门外。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不同于这个年纪的稚嫩,她神色淡然蹲下身靠在大门上,闭上双眼,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她因父母离世封锁孤僻的内心好像得到了救赎,每一个音符都敲里在了内心最柔软的深处。
似乎是沉醉其中,没有注意到琴声已经停了,周予清依旧保持刚才的姿势。
大门忽地被打开,周予清靠在门上的身子失去支撑跌落在了地上。
“啊。”周予清被突然的开门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你是谁?”少年的顾牧目光疏离,谨慎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我我是隔壁的,刚才的琴声是你弹的吗?”周予清满含期待的望向对面因凌乱的发丝看不清面容的顾牧。
顾牧没有说话,只是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奇怪的女生。
“你别误会。”深怕自已的话语会让对方感到不适,周予清立马解释起来。
“是。”
“你很难过。”周予清从他刚才的琴声中听得出,明明是温暖欢愉的曲子,他弹出却是那样的哀伤惆怅。
少年有些震惊地看着女生:“你能…”听出来?
周予清目光低垂:“我妈妈也喜欢弹琴,刚才的曲子,她也经常弹给我听,你跟她弹的感觉不一样,但也会让我想起她。”
少年警惕的眸子化为彷徨:“他们都以为我每天笑着就是开心…”
“要笑的,笑着才会被看见。”
周予清自嘲的笑了笑,父母去世后她就被送到了孤儿院,因为遭遇巨大重创,导致性格孤僻被同伴排挤,直到她看见陆续被带走的孩子都是因为会讨好会笑,她也想离开,所以她学会了笑。
顾牧看向周予清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探究,嘴上却别扭道:“笑的真难看。”
“我能每天来听你弹琴吗……我妈妈已经不能再给我弹琴了。”周予清没在意,只是更加坚定看向顾牧,期望得到回应。
话音刚落下,只见从屋内走出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叔叔,冲着顾牧就跑了过来,拿着一个看着像面具的物品盖在他的脸上,拉过他的手就要往回走。
“哎哟,小少爷,老爷让您来您母亲的家里是养病的,您的脸不能这样吹晒。”
“明天,我弹给你听。”顾牧挣脱管家的束缚,向周予清友好地伸出一只手。
“你生病了?”看着本就看不清的脸彻底被挡住,周予清关心地问道。
“多嘴,你要不要听了。”少年顾牧是那样的傲娇,说着便要收回了手。
“啪——”周予清掌心向上狠狠拍向了顾牧收回一半的手,得逞的笑了笑,然后狠狠点头:“听!”
顾牧被这突然的却不疼的一掌吓了一跳,立马不甘示弱的回击,把她的手又拍了下去。
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两个孩子打闹后相视一笑:“一言为定。”
“你叫什么名字?”顾牧问道。
“周予清,虽然他们说我应该姓上官,但是我只悄悄告诉你。你呢?”
“小少爷,快回去了。”刚要说话的顾牧被管家打断。
周予清看着他们难以开口的样子,玩笑地说着:“那我先叫你蒙面大师吧,希望你早点康复,像我一样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
说完,摆了摆手,转身往隔壁跑去。
周予清不知道,从那一天开始,阳光下夺目的她,就那样闯进了阴郁少年顾牧的心中。
“我会的。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