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浑身一怔，动心了？对谁动心了？
段秋吗？
一股苦涩难以言喻的直冲喉咙，她的目光被迫的停留在林野的脸上。
“钟小娘子、你对他动心了？”林野的声音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钟意想要摇头，但是唯一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说。
林野的声音再次传来：“钟小娘子，说话、喜欢他了吗？不喜欢的话，爷会带你走。”
就算今天会死，他也会义无反顾的带她离开。
钟意听懂他的意思了，她咬着牙，半晌才开口道：
“林野，你根本不适合我的，你快走好不好？我可以过更好的生活，我会有诰命！”
“你只不过是个连字都不会写的地痞！你凭什么来大闹我的婚礼！”
“林野，你想的没有错，我就是喜欢荣华富贵，喜欢权势，林野，我要的你给不了我。”
说到最后，钟意的眼泪噙满了眼眶，但是她忍住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她往后挪了一步，下巴上的刀背也脱离开来，她微微转头，看向段秋。
这样可以了吗？
这样是不是就能饶林野一条命了？
段秋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很满意她的回答，朝她招了招手道：
“夫人，跟贼人没什么好说的，过来。”
她的脚步逐渐往段秋的方向挪去，林野看着她的背影，眼底的情绪很是复杂。
下一瞬，一把长枪直接砸在林野的小腿上，他一声闷哼，直接跪在地上，像是一个失败者。
他没有还手，一道道长枪的杆子砸在他的脊背，他只是紧紧的盯着钟意的背影。
鲜血从嘴角呕出，他嘶哑道：
“钟小娘子，小道消息传，你那日歇息在段秋那，是你自愿的吗？”
白星河不是她自愿的，他明白，他也从未提过，从未询问，不想让这种事情成为两人心中的隔阂。
这世道对女子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他从不怪她。
他只怪自已没有保护好她。
但如果是她自愿的，他亦说不出来什么。
钟意不敢回头，死死咬着下唇，微微侧头道：“是我自愿的。”
她尽力不哽咽着说话。
话音落下，林野眼中的光没了。
黑色的衣袍上全是血迹，像是一条丧家之犬，也确实是。
这一刻，他的家没有了。
钟意走到段秋面前，小声道：“你答应过的，留他一条命。”
“夫人、入轿。”段秋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等她进入轿子，随即道：“起轿！”
叮叮咚咚敲锣打鼓的声音再次响起，钟意将盖头放了下来。
半晌，段秋骑着马，走到林野面前，看着全身是污血，不还手的他。
沉默良久开口道：“所有贼子拉去乱葬岗，不用补刀，都死差不多了。”
“是。”官兵见状连忙点头，心里还在想。
这个抢亲的人到底是谁，还能让一向人面兽心的段秋软了心肠。
不过已经打成这样子了，估计也活不了了。
大婚照常举行，钟意没有任何反应，虽然是她的大婚，但是她就好像什么都察觉不到一样。
被人带着拜堂、被人带去婚房。
外面张灯结彩，宴宾客、美酒佳肴好不快活。
而婚房内，钟意顶着盖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小竹进屋、看了眼其余的喜婆道：“都出去吧，夫人一日未食，老爷让我伺候夫人吃点东西。”
“这......恐怕不合适吧？”一个穿着红袍子的喜婆有些纠结，“新娘现在不能吃东西的......”
小竹，“那你去给老爷说？”
喜婆顿时噤声，钟意也冷声开口道：“滚出去！”
她是穿越来的，明明也崇尚人权，但是这一刻她就好像是被这个世界同化了一般。
等婚房空下来后，钟意一把将盖头扯开，一双眸子看着小竹。
想了半晌才开口道：“你......有没有给长青传信？”
小竹端着一些糕点递上来，“夫人你边吃，奴婢边说，公子给了奴婢信，已经去乱葬岗寻人了。”
“您不必太过担忧。”
钟意的心稍稍落下来，看着面前的糕点，没有丝毫的胃口。
“我不想吃，我没有胃口。”
她确实没有吃的心思，林野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她怎么吃的下？
小竹抿着唇，叹了一口气，走到一边。
红烛摇曳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房门吱嘎一声被打开。
段秋喝了酒，看着没有盖盖头，头顶的朱钗都已经取了下来，只是穿着嫁衣坐在床边的钟意，心头不免一阵感慨。
“小竹、赏钱找管家领，去吧。”段秋。
小竹，“是。”
空气一时间都寂静了下来，段秋缓缓走到钟意的面前，坐在她身旁温声道：
“夫人，没吃东西？”
“吃不下，今日见了血，犯恶心。”钟意回应，“大人想做什么就快些做，我累了，想休息。”
段秋一愣，看着钟意开摆的样子，微微蹙眉。
“夫人、之前也见了不少血腥，没见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钟意打断：
“人是会变得。”
就像她一样，三年前何等的意气风发？遇到不公直接淦。
但是现在呢？
不一样了，生活已经将她周身的棱角磨了一个干净。
段秋眉头微动，小心的握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向自已，轻声道：“吃点东西再歇息、少吃一口也是好的。”
见钟意不不反驳，他起身出去要了一碗汤。
钟意想接过，段秋微微闪开，握紧勺子道：“夫人、我喂你。”
她没有心气再跟段秋吵闹，只是一口一口的喝完碗里的汤。
不多时、段秋放下碗，轻握住她的手道：
“夫人，这一幕是小时候就在脑子里的，现在终于成真了，以后不用叫我大人，就像小时候一样，叫我稔之就好。”
钟意点了点头，目光始终没有落在他身上。
段秋也不在意，他明白凡事都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可能很久，但是他可以等。
将人缓缓推倒，他看着钟意那张脸，俯身而下。
动作轻柔的不像话，两人的唇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
外面传来丫鬟的哭喊声：
“老爷、春雨姨娘上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