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发自内心的接受了一个无法改变的设定之后,整个人的心态,就会变得异常地坦然。
比如此刻。
景淮南都像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那他还有什么好别扭的。
甜甜圈安静的趴在桌子下面。
它没有扒桌子的习惯,就是单纯的想要粘着时桉。
时桉也很喜欢rua它,更喜欢光着脚,贴在它肚子上厚厚的毛发里,左右的蹭。
饿了两天,吃上一顿热乎的饭菜真的很满足。
那一小碗鸡蛋糕刚好是他吃饱又不会吃撑的量。滑到胃里,热乎乎的。
“景淮南,你怎么知道我工作室的地址?”
“问了简浔知。”
时桉抬头:“你干嘛不问我?”
景淮南咽下嘴里的东西,放下筷子,看着时桉一笑:“你回我消息了?”
一句反问,问的时桉顿感心虚,眨了眨眼,重新低下头不说话了。
不发烧,身份证也拿到了。吃完饭,再也没有留下的理由。
时桉拿出牵引绳,一边往甜甜圈的脖子上扣,一边说:“带你下去溜达一圈,回来我就走了。”
景淮南在一旁的沙发上,看实习生发给他的一个病历。
闻言抬起头:“走去哪?”
时桉说:“出去找个酒店啊,我总不能一直住你家吧。”
“为什么不能?”景淮南看着时桉的眼睛,黑色眸底光,幽暗不明。
良久,发出很轻的哂笑声:“怎么?不追我了吗?”
问得时桉表情一僵,顿时愣在原地:“?”
墙上挂钟,秒表咔哒咔哒的响,几秒钟的时间宛如过了几年似的。
好半晌,他的脑子才重新运转起来,眼珠一转。
恢复往日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朝着景淮南一挑眉:“怎么?现在知道舍不得我啦?”
景淮南看着时桉清亮的双眸,轻声说:“你病还没好,这段时间都可以住下。”
住下,而不是住在我家。
时桉嘴角的弧度定格。
一时没猜出来,景淮南平时说话的语式是不是就是这个习惯,还是因为他昨晚的话,知道他对“家”这个词很敏感。特意照顾他的情绪所以才这样说的。
这就跟他为什么宁可去酒店,也不愿意去祁愿家住是一样的道理。
时桉对“我家”这两个字会本能的产生心里排斥。认为那是别人的领地,会让他在没有去之前,就先产生抗拒。
而“住下”,听起来又不同。
就像是那间房间的归属权交给他决定似的。
最让时桉惊讶的,不仅仅是景淮南说的话,还有他一夜之间转变的态度。
——这么晚,你要去我家?
——我是gay,你觉得住我家合适吗?
甜甜圈戴好牵引蹲在旁边等了半天了。没见时桉开门,急的呜呜叫。
景淮南嘱咐道:“感冒没好,少溜一会。”
时桉点头。
甜甜圈下楼之后,绕着花园疯跑了三四圈,才消耗掉累积一天的体力。
陪着甜甜圈上完厕所,捡好便便。时桉觉得有些冷了,刚准备上去。
远远看见了昨天跟甜甜圈玩的那只白色西高地。
西高地看见甜甜圈,站起来往前扑,嘴里“汪汪”的叫。
想起昨天晚上自已捏着景淮南的胸肌,骂他打不过西高地的糗事。时桉现在看见那只西高地,就生理性的不适,刚要装作没看见,转身就走。
狗主人看见了时桉,笑着牵着狗过来。
西高地的主人是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生,很喜欢笑,笑起来时,嘴角单侧的梨涡看着很减龄。
”好巧啊,又遇到了。”
时桉点头,嗓子不舒服,他表现的没有那么热络。
那男生倒是很自来熟:“对了,咱们小区有狗友群吗?可不可以加个联系方式,然后你拉我进去?”
时桉摇了摇头:“不清楚,这是我朋友家的狗,帮忙遛几天。”
“朋友”两个字说的如此顺畅,时桉自已都愣了一下。
惊讶于这么短的时间,两人关系的改变。
从他一开始单方面的宣布要追景淮南,到后来景淮南知道他的病,再到此刻。
一个半月的时间,两人见面的频率和说的话,一点也没比他跟祁愿说的少。
“啊——”听时桉这么说,男生尴尬的挠了挠头,解释:“我也是刚搬到这个小区。”
小花园的位置刚好在景淮南那栋楼的正下面,时桉拽了拽甜甜圈,刚想走。
手机响了。
“半个小时,运动量够了,上来吧。”
电话不太漏音,但旁边的人依旧能听见电话那头说话的是个男生,笑着点头告辞。
出电梯之后门是开着的。
景淮南站在门边:“楼下遇见别人了?”
时桉惊讶的抬头:“你怎么知道。”
景淮南淡淡道:“刚好在窗边看见了。”
时桉点了点头。打开鞋柜上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清洁泡沫:“西高地的主人。他问我,你们小区有没有什么养狗群,我说不知道。”
越是说些琐碎无意义的话,才越能体现两个人的亲密。
景淮南无声的弯了弯唇,从时桉手里接过宠物湿巾和清洁泡沫:“你去洗手,我来吧。”
时桉没懂他啥意思,握住没撒手:“嗯?”
景淮南垂眸,看了眼蹲坐在一旁吐着舌头喘气的甜甜圈,说:“昨天不是还说蹲着头晕?”
两人面对面站着,景淮南说话时的微弱呼吸,他都能清楚听见。
说实话,这么体贴的话,他除了在祁愿嘴里经常听到,还真没有其他人对他这样说过。
不适应。
时桉不经意的搓了搓耳廓。
心跳倏地加速了几秒。
把东西往景淮南怀里一塞,急匆匆的钻去了卫生间。
不能再在这儿继续待下去了,景淮南脑子坏掉了。
他的心脏也好像出问题了。
时桉在卫生间里冷静了十多分钟,但呼吸和心跳的频率平缓下来,才推门出来。
走到客厅,刚要道谢告辞。
景淮南见他过来,先一步开口:“时桉,你之前说过可以帮我,还算数吗?”
“什么?”时桉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怔在原地。两秒后,缓缓地发出一声疑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