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淮南急着赶到酒吧时候,时桉正趴在桌子上,委屈的瘪着嘴。
见人还是清醒的,景淮南松了口气,缓缓走上前。
头顶罩下来大片阴影,时桉慢半拍的抬起头。
冰白的面孔,像是被酒精浸透了似的,眼尾泛着红。时桉长长的睫毛掀起,使本就魅惑的双眼染上了一层媚色。
景淮南喉结滚了滚,视线落在他肩膀上,问:“时桉,起来,我送你回家。”
眼前一片虚影,嗓音倒是挺熟悉的。时桉眨了眨眼,看见面前站着的人是景淮南后,哼了一声,说:“不回家!你先陪我吃饭!”
桌上摆着几个外卖盒。景淮南视线在上面依次划过,笑了:“你每次来酒吧都要自带外卖?”
醉酒的人反应迟钝。时桉看着眼前冷掉的饭菜,点了点头。
“先生,您看这……”服务生在一旁开口询问。
景淮南转过身,挡住服务生往时桉脸上看过去的眼神,说:“谢谢你,我带他走就行。”
带走时桉是一个大工程,若是完全喝醉也还好办。
就是时桉这种半醉不醉的酒鬼,才最难弄的。
景淮南低头问:“时桉,我车停在外面,你自已能走吗?”
时桉抬起头,眼神直直的。
景淮南伸出胳膊,问:“需不需要我扶你一下?”
时桉像是被输入了什么固定程序似的,机械的摇头重复:“不行,你要先陪我吃饭。”
景淮南摇头解释:“不能吃,你喝多了,会吐。”
“不,要吃。”时桉固执的看着景淮南,摆出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
酒吧里闹哄哄的,跟酒鬼说道理也说不通。景淮南直接强硬的拽着时桉离开。
把人挪到车里费了好大的劲。
车门关上,密闭的空间里充斥着刺鼻的酒精味。
景淮南把车窗降下,露出一条小缝。又把车内空调调高了两度,看着时桉问:“时桉,你到底喝了多少?”
冷风一吹,时桉也清醒了一点,气呼呼的说:“要我帮忙的时候,答应请我吃饭答应的那么爽快。现在不用我了,就放我鸽子。”
湿漉漉的眸底满溢着怒火。
景淮南开口解释:“抱歉,医院临时有聚餐,我确实推不开,约明晚可以吗?”
时桉哼的一声扭过头,嘟嘟囔囔:“哼,肯定又是骗我的。景淮南是个狗东西,说话才不会这么温柔。”
“狗东西”本人听完,没忍住嘴角弯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景淮南没说话,时桉便沉浸在自已的小世界里,继续小声抱怨:“每天找你吃个饭,还要我三等四求的。”
时桉转过头吗,眉头紧锁:“喂,你怎么那么难追啊?”
景淮南愣了下,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不说话,时桉就一直气鼓鼓的瞪着他。挂着水汽的双眸,在头顶阅读灯的照射下,流转着的闪闪的眸光。
景淮南被看的受不了,低下头,叹了口气,看着时桉问他:“为什么追我?你喜欢我吗?”
时桉被问住了,半晌没说出来话。
预料之中的反应。景淮南无奈的笑了下,沉声开口:“所以啊,还是做朋友吧,听话,你别闹了。”
“那不行!”酒鬼时桉反应激烈的往起一站。
头磕在车顶撞的“咚”的一声。疼的他捂着额头坐回到副驾驶。
“不行。”时桉看过来时,疼的泪眼汪汪的。
看得景淮南心口一软,哑声问他:“什么不行?”
时桉吸了吸鼻子说:“你不让我追,我以后就没有理由,每天再去医院找你了。”
“也就不能每天都看见你,跟你一起吃饭……”
“就像今天,你就可以随便放我鸽子。”喝醉酒的人脑子一根筋,有自已的逻辑。时桉越说越委屈,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控诉般的不满。
景淮南看着时桉的眼睛,看了足足十秒钟,试图穿透这双清澈的眸子,看进他的心底似的,缓缓问他:“这很重要吗?”
时桉重重的点了点头,喝过酒的嗓子黏糊糊的:“这当然很重要。”
“对我很重要。”
“没有你,我每天吃饭都没有动力……”
或许是酒劲又上来了,时桉说话的音量越来越小,直至变为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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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桉,十点半了,你起床了吗?”
“小桉,你今天不去医院啦?”
“小桉——”
时桉被刘嫂的敲门声吵醒,揉了揉眼睛,翻个身,把被子盖过头顶。
他不说话,敲门声就一直继续。
时桉皱了皱眉:“别敲了,起来了刘嫂。”一开口,时桉被自已嘶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惊坐起身。
他酒量还行,也没有酒后失忆的毛病。眼睛睁开的同时,昨晚喝醉后的事,便一瞬间涌入了大脑。
他喝醉了……景淮南去接他……他睡着了……
后来呢?
时桉拿起手机,屏幕上十几条未读微信,都是祁愿发过来的。
时桉回了个电话过去。
“大少爷,你这是醒酒了?”
时桉清了清嗓子,问他:“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祁愿反问:“不然呢?”
“我昨天回酒吧你人就不见了,我打你手机是景淮南接的,哇靠,当时一听是他,给我吓得不行。不过话又说回来,景淮南高中时候是这个声音吗?跟他的脸还挺配……”
时桉咬牙打断:“说、重、点。”
祁愿嘿嘿笑了两声,继续:“然后他接的电话,说你睡着了,让我去接你。我接上你,就给你送回家了啊。”
“你阅读理解0分吧?”时桉问:“重点是,你在哪接的我?景淮南家?”
祁愿嗷的一嗓子,喊完,发现茶水间的同事都在看他后,快步走到楼梯间,说:“你还想睡他家?!”
“景淮南的车就停在酒吧门口,我是去他车里把你接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