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槽完那两句,时桉还真就如他自已承诺的那样,没有再发出任何一丁点的声音。
景淮南脑袋晕乎乎的,身上没劲儿不愿意动。干脆也懒得回房间,从茶几上拿了一本书,自在的躺在靠近窗边的那个沙发上,晒起了太阳。
客厅里只剩下笔刷在数位板上擦擦的摩擦声,和景淮南时不时翻动书页的声音。
两个小时过去。
难得时桉这么耐得住性子,倒是怪不符合他平时那股闹腾劲的。
景淮南趁着起身去吃药,回来的路上好奇的往时桉的电脑屏幕上,偷偷瞄了一眼。
明亮的色彩搭配,加上流畅的线条勾画,那是种一眼就能抓住人眼球的美。
景淮南端着水杯,站在时桉身后开口问道:“你画的是什么?”
时桉画东西时候专注,没注意到景淮南什么时候换了位置。
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无声的翻了个白眼说:“拜托你说话之前,能不能先发出点动静。”
景淮南看起来心情不错。嗓子疼不愿意多开口,视线依旧落在时桉的电脑屏幕上,没挪开。
时桉注意到他在干什么,索性把电脑往边上一挪,大大方方的给景淮南看,一边展示,还一边得意的扬起眉头,问:“我画的好看吧。”
景淮南点了点头:“这是用在什么地方的?”
时桉看了眼那图案,说:“纹身,这个图小,四肢或者肩膀、锁骨都可以。”
景淮南眉头微微动了下,想起来前几天简浔知说的话,又问时桉:“是你自已纹身工作室要用的?”
时桉点头,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两下,把他之前做过的作品合集找了出来,给景淮南看:“对啊,这些统统都是。”
几百张图,按照时桉随心所欲的工作态度,确实也不算少了。
景淮南原本以为纹身工作室是他的副业,这么一看,或许不是。
景淮南看了眼时桉,问他:“我记得,你大学申请的是巴黎美院。”
时桉一连坐了几个小时,肩膀和脖子都僵了,胳膊伸展开,抻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揶揄:“不是说没印象吗?怎么连我上哪个大学都知道?”
他们当时读的是江城最好的国际学校。基本人人都能申到QS排名前50的大学。
所以,除了像景淮南那种,申请到每年在国内招生只有个位数人数的大学。其他人考去了哪里,学校根本不会大肆宣扬。
倒是难得,景淮南居然能记住,一个不熟悉的他,后来去了什么学校。
景淮南被问的一噎,举起水杯,缓缓咽了一小口说:“赵屿的朋友正好跟你是一个学校。”
时桉点了点头。心想,怪不得。
刚才的话他只是故意逗景淮南的。
经过上次在酒吧,从景淮南口中听到自已多年前的那些黑历史。时桉再自恋,也不会还认为,景淮南是特意关注的他。
“我记得巴黎美院设备、团队、时尚资源都是全球顶尖,”景淮南视线从时桉的作品集,缓缓地移回到他的脸上,看着时桉,问:“你们学校的毕业生,大多数都从事各行业顶尖设计类的相关工作,或者纯艺术创作吧?”
时桉很轻的笑了一声,低下头,放在鼠标上的食指点了几下。
再抬头时,眼眶里噙着一抹看似漫不经心,实际攻击性很强的眸光,勾了勾唇:“毕业之后选择做什么工作是公民自由,我有选择开纹身工作室的权利吧。”
说完,时桉啪的一声,合上了电脑,哂笑道:“纹身就不算艺术的表达形式了?”
“你倒是对我的工作挺好奇的?”
时桉声音冷了些,说:“不过景医生大概不了解,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有颗想为祖国医疗事业献身的心。”
“我没那么强的事业心,纹身挺好,自由,不用被选择。我挺喜欢的。”
景淮南只问了一句,他机关枪似的回了他一堆。
说着说着,时桉自已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毕竟景淮南什么都不知道,无端承受了他的怒火有些不太合适。
时桉深吸一口气,往沙发上一瘫,迅速恢复成往日那副懒趴趴的模样,举起手臂:“我的意思是,你加油,诺贝尔医学奖在向你招手。”
景淮南站在原地,看着时桉的头顶。
指尖在杯壁上磨了磨,为时桉突如其来的攻击性感到莫名其妙。
大概能猜到,其中肯定有什么他不愿意说的原因。
窥探别人隐私不合适。景淮南顿了顿,重新走回窗边,坐下,说:“我也没有想要拿诺贝尔医学奖,那么远大的目标。”
或许是刚喝过水的原因,他的嗓子听起来不像刚才那么哑了。
景淮南看着时桉,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似笑非笑的开口:“不过你倒是可以拿个诺贝尔一直讲。”
说的什么话!
时桉气的一下坐直。
窗外的霞光穿透了云层,透过玻璃落在时桉的睫毛上,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浅金色的柔光。
时桉在沙发上揉了半天的头发,乱糟糟的支棱着,头顶上那撮呆毛格外的明显。
随着他坐起身的动作,空气里都飘着时桉身上那股,被晒的暖烘烘的甜香。
景淮南看着看着,就又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