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时桉鼻尖都快抵到他白大褂上了,景淮南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一个身位的距离,才缓缓开口:“时桉,三天了,你酒还没醒?”
景淮南从抽屉里找到给小姨的药,一边往外走,语气平静道:“办公室是新装修的,我身上只有甲醛的味道。”
景淮南低笑一声,嘲讽的语气:“你喜好还挺特别的。不过你可千万别喷个甲醛味的香水来医院,不然我还得开窗通风。”
论免疫一张嘴需要多久?
此刻的时桉回答:五天足够。
身后有个兴奋的像猴似的表弟,不停的扯时桉的袖口催促。
时桉只好假笑着拿出手机:“景淮南,加个微信吧,不然活我干完了,这人情都没地方找你去讨。”
景淮南勾了勾唇,视线在时桉手机壁纸的自拍照片上一扫而过,哂笑:“就算不加微信,也没耽误你每天都来医院找我,不是吗?”
不加就不加!
时桉气鼓鼓收起手机!恨不得穿越回十秒钟之前抽自已一巴掌。
向来只有别人要他联系方式,没有他主动要加别人好友,而对方不给的。
时桉心想,反正也就是吃顿饭,也不聊天,在医院能找到人就行。
他利落的揣起手机:“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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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桉店里的客户大多分为两类。一类是纹身重度爱好者、一类是为了在身上留下、某个有特殊纪念意义的名字或标记的客户群体。
时桉个人很尊重后者,但也不太轻易给人纹这类的。
尤其是简浔知这种,年纪刚刚二十出头的,还不定性的客户,他就会更慎重。
纹身这种东西,是要跟在身上一辈子的。
随着时间流逝、年龄增长,人的感情或许会变,自已的心境也会随着成长发生变化。
可纹身不会。一旦落笔,未来后悔的那天,看见自已身上的这处印记,除了别扭就只剩下痛苦。
时桉问简浔知:“你纹什么想好了吗?”
简浔知答:“早就想好了。就纹甜甜圈这三个字、名字再加上一点点图案可以做吗?时哥?”
时桉抽了张纸,在上面勾出几道简单的线条。
他纹身之前是没有起稿的习惯的。
创作就是这样,你如果提前预设好了一个框架,作品完成起来会很轻松,但也少了创作过程中的一点点灵性。
不过这是景淮南表弟。
稳妥起见,还是得先让他看看效果,毕竟还得拿他去换饭呢。
“家里人知道你纹这个吗?”时桉边画边问。
简浔知说:“时哥,我就是看着小,实际上都20了,纹个身还用家里知道干嘛啊?”
时桉抬头看他一眼,淡淡道:“纹别的不用,纹女朋友的名字,还在这么显眼的地方,我怕你哥……”
嘴一快不小心说了个大实话,时桉咳嗽两声,连忙改口:“我是怕你家人看到了,会不高兴。”
简浔知听完,哈哈乐了两声:“什么女朋友名字啊?这是我哥狗的名字。”
事关景淮南的信息,时桉好奇的抬起头,问了一句:“你哥的狗叫甜甜圈?”
简浔知点头:“对啊。”
时桉问:“小公主?”
简浔知摇头:“是一只小公狗。”
时桉愣了一瞬,难以置信:“叫甜甜圈?”
简浔知说:“你也觉得不合适是吧,但这名是我哥捡它回来那年取的,没准有什么故事。”
说着,简浔知打开相册。半个相册里都是一只陨石色边牧的照片,简浔知说:“你别看甜甜圈现在长得这么帅,其实它刚到我哥家里的时候,又瘦又小。”
有几张边牧在草坪上撒欢的照片,看背景图是南山那头的别墅区,时桉眨了眨眼,暗戳戳的问:“狗……在你哥家里?”
他记得老头在那儿有一处房产。
不料,简浔知摇了摇头:“没有,甜甜圈现在在我家。我哥之前不是一直在国外吗?托运遭罪,就放在我这养了。现在轮到我出去,这不正要物归原主嘛,我还怪舍不得的。”
简浔知懒趴趴的往纹身床上一仰,说:“时哥,你随意发挥,我相信你的技术,就让这处纹身陪着我,一起流浪到大洋彼岸吧。”
时桉听后笑了:“行。”
两个小时之后,时桉收起纹身枪,摘掉口罩。
比预计的时间慢了一倍。简浔知更是个对痛觉不敏感的,纹到一半居然睡着了。
时桉拍了拍床上的人:“好了,看看吧。”
简浔知睁开眼睛,在看见自已小臂的的那刻,直接一跃而起:“我靠我靠,哥你太牛逼了哥!!!”
纹身图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是,一只带着墨镜的边牧,正迎风微笑,身上毛发被风吹动飘扬的效果,都被时桉勾勒的很细腻。
New School的风格,时桉用了鲜艳醒目的粉色在周围渲染了一下。
看着是很吸睛的甜酷风,跟简浔知的脸很适配。
简浔知满意的不行,走的时候还特意要了时桉的私人微信:“时哥,我以后放假回国可以过来找你玩吗?”
“成。”时桉爽快答应。他自已也喜欢机车,要不是最近身体不舒服,晚上高低也跟简浔知去郊区的野山上跑两圈。
中午吃饱了,时桉特意避开了家里晚餐时间才回家。
洗好澡刚从浴室出来,就听见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个没完。
不用看都知道是祁愿打过来的。
自从知道他吃不下饭之后,祁愿每天比他还着急。
在知道他去找景淮南,更是,恨不得一个小时一问他进度。
“喂?”时桉摁开免提,人在床边擦头发。
祁愿那头听得出来很着急:“你再不回我消息,我都要杀去医院,看看你是不是遇害了。”
时桉悠悠道:“遇害倒不至于,就是差点又失败了。”
听你声音也不像啊,祁愿疑惑的问:“怎么了?”
时桉没明说。反手问了一个祁愿听不懂的问题:“你说我抄论文抄到正主面前,算不算侵犯知识产权?”
祁愿一头雾水:“什么跟什么!我是问你怎么一下午没接我电话。”
时桉懒懒道:“哦,下午干活的时候关静音了。”
祁愿又问他:“那你……今天去医院吃到饭了吗?”
时桉笑了一声,心情很好的样子:“吃到了。而且不光今天吃到了,下一顿也都有着落了。”
“什么意思?”祁愿问。
时桉把毛巾扔在一边,掀开被子上床:“景淮南,他欠我一个大人情。”
“我啊,可得好好想想让他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