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时桉此刻,是身体力行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都说人体的适应周期是28天,他本应该早就习惯了长时间空腹的状态。
可自从几天前吃掉那颗丸子、和在酒吧尝到那顿晚餐的美妙味道。他就再也不能满足于机械、痛苦的进食了。
时桉拿起车钥匙走下二楼,嘱咐李游:“我今明两天都不在,有事打我电话,反正我也不一定接。”
李游喊他:“老大,你外卖还没到呢。”
“不吃了。”时桉走的那叫一个头也不回。
难得看见时桉往厨房里钻,刘嫂过来问他:“小桉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时桉拉开冰箱翻了翻,摇头说:“我不饿,您没事的话就教我做两个菜吧。”
“哎呦~”刘嫂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突然想学做菜了啊?”
哪是他想学,是有个挑剔鬼口口声声说自已不吃外卖。
既然心里已经打定主意,明天再去医院一次。他就不好继续拿着外卖过去了。
万一景淮南一生气,再把他从诊室撵出来呢。
时桉叹了口气,说:“哎呀,您甭管,先教我吧。”
两人在厨房里鼓捣了一下午。
时桉那手除了裁纸刀哪拿过菜刀啊,刘嫂没敢真让时桉自已动手,食材都是她准备好的。
只是把做菜的每项步骤让时桉看了一遍。
“我帮你做好,你拿过去就说是自已做的。”刘嫂嘱咐时桉。
时桉不用:“没事,挺简单的,我会了,不用您,我自已来。”
学好明天要做的两道菜,时桉打开app,确认景淮南明天坐诊后,就回卧室继续去准备了。
不光是外卖,他还准备百度一个神经内科的疑难杂症。
避免像上次一样,景淮南一问他有什么不舒服,他答不上来。
不查不知道,神内的病大多数是药物就可以治疗。
这怎么行?开了药,下次见面至少也要等一个礼拜。
时桉找啊找啊找。最后灵机一动,在医学四大刊JAMA上。找到了一篇近期发表的文章。
想到这么个绝妙的主意,时桉简直要为自已聪明的小脑袋瓜儿拍手。
可到底不是医学生,时桉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摘取出病人的临床症状,并背了下来。
为了严谨,时桉决定说生病的人是他家里的亲戚。
毕竟前天晚上他还在酒吧畅饮,活蹦乱跳的当着景淮南的面,一口气吃光了满满四大盒外卖。
突然“无中生病”,看起来怕是太假了。
一切准备就绪,想着明天又能吃顿饱的,时桉当夜觉都睡的很香。
第二天早起,看着镜子里容光焕发的自已,时桉很满意。
下楼去到厨房。
昨天刘嫂教他做了两道菜,分别是糖醋排骨和鱼香茄子。两个菜有点少,时桉想了下,决定索性加个量。
鱼香茄子要先过油煎,糖醋排骨需要熬糖色。
这没什么难的,时桉昨天看了一遍都记住了。
把食材依次下锅,然后按照刘嫂昨天教给他的步骤,一切稳而有序的进行着。
直到……
半个小时之后,时桉看着锅里那面目全非的东西,一脸的匪夷所思。
哪不对?
刘嫂教的没错,他做的应该……也没错啊?
时桉安慰自已。或许只是卖相不好看而已。味道应该……还不错吧。
没事,第一次动手,难免不那么完美。
时桉换了个锅,动手又做了一遍。
这次好一些了。
有进步!
于是他接连又做了第三、四、五次。直到厨房的浓烟浓郁到,那个高价购入的德国全进口油烟机都罢工的时候,才镇定的关了火。
“我的小少爷!你在干什么呦。”刘嫂在院子里都能闻见呛味,着急忙慌的冲进了厨房。
见人没事,才放下心来问:“这是怎么了呀?”
时桉指着餐桌上的十个盘子:“做个菜而已。麻烦您帮我挑个品相最好的,装到保温盒里,一会我拿走。”
而他自已,则是受不了从头到脚这一身的油味,急匆匆的先上楼洗澡了。
留下厨房里的刘嫂。犯难的看着那十个难分高下的盘子,一时竟无法抉择。
清清爽爽一个澡,时桉出来的时候,顺手给自已换了个香槟金的发色。
反正景淮南也记得他上学时候干的那些破事,他懒得再装乖了。
什么焦糖色。啧,奶呼呼的,太不符合他气质。
-
中午十二点,一样的时间,一样的挂号费,时桉再一次抬手敲响了景淮南诊室的门。
“进。”一样好听的声音。
这就是食堂打饭铃的召唤啊!
时桉这次学乖了,进门都不等景淮南开口,先是直接一屁股坐到了诊室的椅子上,然后才开口:“不是外卖,自已做的,保证健康。”
然后紧接着,掏出手机放在桌上:“挂号了,真的有问题要咨询。”
继续:“我问过门口的护士了,你还没吃饭呢。我保证不说话,咱们安静吃个饭就开始问诊服务。”
时桉一股脑的说完,见景淮南盯着他,眼神里闪着雀跃的光:“……可以吗?”
景淮南淡淡道:“看样子,你的语音包是挺全的。”
没拒绝?
没拒绝就是好事!
时桉任他嘲讽,反正现在吃饭才是正事。
打开保温盒,把两道菜和米饭依次摆到了桌子上。盒子的底层还有刘嫂贴心带来的小咸菜。
时桉摆整齐,一抬头。
看见了景淮南愣住的脸。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景淮南脸上,看见这么明显的震惊。时桉羞赧道:“没错哦,是我亲手做的,但,你也不必如此感动。”
景淮南嘴角轻微的抽动了两下:“我不敢动。”
饭菜的热气弥散在空气里,景淮南的眼镜上被蒸出一层雾气。
时桉贴心的起身,把金边眼镜从景淮南鼻梁上拿下来,在自已衣角处擦了擦,说:“起雾了,我帮你擦擦,看得清楚。”
景淮南挑眉,眼瞅着时桉衣角上那大块大块的亮片,欲言又止:“……你真贴心。”
“还好吧。”时桉擦了两下后抬起头,满脸的怡然自得:“平平无奇擦眼镜小能手罢了……”
后半句话,在他举起眼镜,看见镜片上那很明显的一条划痕的时候,咽回了肚子里。
“怎么了?小能手。”景淮南声音里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