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祁认为,自己获得【三头犬之链】的时间并不长,而自己刷到“卓越”的【格斗】熟练项在“叶猴”的身份下同样存在,因而和“脐轮”打得这么困难,并不是自己变菜了,而是敌人太强了。
这是否意味着“脐轮”的格斗技术就在他之上了呢?
并不是,她的双手甚至都没有离开过腹部。
金枝的藤蔓尚未靠近她的双手,就被一只骨戒上放出的光芒炸成齑粉。
而漫天的乌鸦,靠近她后反与她的动作同步,晕晕乎乎地闭上了眼睛,在空中接连撞车,发出阵阵惨叫。
凌祁屡次在乌鸦与藤蔓的掩护下潜行,猛地暴起攻击她那未被衣物或道具覆盖的要害部位,却屡屡被各色的辉光挡下——
眉心是靛蓝色,脖颈是蓝色,心口是绿色。
而且她并不是一味防守,而是会根据受击的方位推断凌祁的位置,从手镯上射出一道道刀刃般锋利的光波刺向他。
凌祁能躲就躲,躲不过了随手捡一只己经撞晕了的乌鸦挡枪,就算是这样,也还是被过于密集的光波蹭出了几道伤口。
眼见着“脐轮”腹部黄色的光晕越来越强,凌祁紧锁眉头,一边试探她身上的弱点,一边大脑飞速思考。
“脐轮”给他的感觉很不对。
为什么一个非玩家角色能有这么多超越魔契者身份的能力,多到让他自惭形秽的程度?
如果这一切都是她的邪心【欢愉至死】带给她的,那为什么之前能破除【我为潘神撞大墙】邪心能力封锁的【潘神之匕】没有起丝毫作用?
难道是因为这个NPC拥有三种不同的能力,至少是三级魔契者,大大强过身为二级【我为潘神撞大墙】?
毕竟【潘神之匕】的效果写的是能克制“圣物”的能力,能破除“假使徒”手下魔契者的邪心能力,没准只是单纯的运气好……?
不,不,凌祁,你需要跳出战场,跳出NPC的身份,站在掌管游戏的“神”的角度,好好地想一想。
如果说打开通往宁芙山谷上层的道路必须要吹奏【芦苇之笛】——而且按那【宁芙的欢愉】上的乐谱来看,这曲子至少半分钟起步——那这动静就绝对小不了。
怎样不引起代替“萨提尔”看守潘神会总部的高层的注意,以最小的代价完成副本的开启,这是安哥他们这两天想破头也没想明白的问题,也是今天的面试想设法达成的目标:找到合适的人才以保证计划的正常实施。
然而,这对外说是聚会的面试很快就被“脐轮”发现了,并采取了绝对强硬的警告态度,上来就要杀人。
这其中虽说难免有“千纸鹤”夹带私货的煽风点火,但如此强大、还恰好拿着关键道具的一个BOSS拦在开启副本的道路上,如果没有别的路径攻克,只能硬打,凌祁觉得不太可能。
按他玩的不下二十款RPG游戏来看,这种BOSS硬杀了虽然会很爽,但也会损失大量的剧情线。
一个合格的游戏设计者,会提供另外一条路:找到能够打动BOSS的信物,或者通过话疗,在完物塑造的过程中,把她变成玩家推进剧情的助力。
《星海》的游戏设计者合格吗?凌祁无法评判,但潘神会总部作为一个剧情收束点、神魔阵营大决战备选地,被认真设计的概率还是很高的——那么,就值得赌,他们现在己经拥有了这样一个信物,或者一个话疗的切入口。
“脐轮”、“生殖轮”、【欢愉至死】……
这些词语在凌祁的脑内盘旋着,最终定格在了“欢愉”两个字上。
这【宁芙的欢愉】收起后,是个女式手链……
当初安哥说这油画的来历时极其敷衍,他到底是从哪拿到的这些东西?
安哥为什么在看到“脐轮”时就如临大敌?
想到这,凌祁略微退后,随手抓了一只还算清醒的乌鸦,强迫它和自己对视。
包围圈外的安哥眼睛一闭,里面的情况包括凌祁的思考过程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脑海。
虽然这是头一次有人用这种方法传递信息,但安哥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他这油画,和“脐轮”还真有点关系——算是从“脐轮”某个私人仓库偷出来的赃物,只不过这个小偷不是他,而是某个早己死无对证的路人NPC。
他迅速找到被保护在人群外围的阎思远:“宁芙和脐轮有相似之处吗?脐轮有没有可能是宁芙?!我只要答案!”
阎思远转动了几圈大拇指上己经变黑的银质婚戒,这是他思考的习惯。
很快,他给出斩钉截铁的回答:“非常有可能。”
宁芙与脐轮在各自的文化中都与水元素、性元素强相关。
宁芙是希腊神话中掌管水元素的绝美妖精,有人的外表、极其动听的歌声,却没有灵魂,需要通过与人类结合完成从自然精灵到永恒存在的转化。
脐轮则是象征水元素的第二脉轮,是主导性能量、创造力的“情感之海”。
简首像两个文化的互文。
漫天黑云化作大雨消散。
“脐轮”睁开眼,琥珀色双眼中涌动成浪,盯住了站在不远处的鸦群的主人:“怎么,甘愿做我的奴隶了?”
可下一秒,一张巨幅油画出现在她与自己的猎物之间——
猛地迎头砸来。
“哐”的一声,画布上短暂地出现了一个人形轮廓,而后弹在地上。
凌祁眼角抽了抽。
他本来只想摆出来给“脐轮”看看的,可没有刹住车的藤蔓带着巨大的冲击力裹挟着油画砸了过去。
藤蔓讪讪地退回了外围,尴尬地探头探脑,像一群探头探脑的蛇。
金枝有些委屈地嘟了嘟小嘴:“你们也不和我说一声……”
好在,【宁芙的欢愉】很坚强,没有受到数十个攻击性道具同时反击的破坏。
也好在,“脐轮”并没有在意这个。
她失控地跪在地上,双手抚摸着画上的吹笛少年,泪如泉涌。
最后,她趴下来,亲吻了那水面下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