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观砚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自已转身坐到床前。床上的帘子早在太医走后,就拉了起来,所以现在傅观砚可以直接看见穆念念的脸。
躺着的女子有着一副如花似玉的美貌,柳叶弯眉,杏眼粉腮,鼻子小巧挺翘,嘴唇红润有光泽,可能是晕倒的缘故,现在脸色略微有些苍白。
视线下移到女人的腹部,就算盖着被子也显得非常平坦,傅观砚镇定自若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好奇,他从未有过子嗣这种东西,以往他连年征战,忙着收复先帝丢失的城池,哪里有时间去寻欢作乐。
等好不容易忙完战事,准备给国家、军队休修身养息了,又发现自已身中剧毒没两天好活了。
傅观砚对自已的生死倒是不太在意,他活了二十年,几乎小半辈子都在战场上,生离死别的事早就看淡了。
可是他放心不下自已辛辛苦苦打回来的国土,乾国每一寸土地的扩张,都是数以万计将士们,在战场冲锋陷阵流血流泪换来的,就拿他夺回来的七座城池来说,每一座城中都埋葬了无数战士的亡魂。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眼睁睁看着一切坍塌。
被困在乾朝皇宫的数年中,他眼睁睁看着乾国归于尘土,看着傅观成把将士们英勇奋战的果实,拿去换了一个女人,一个女人!
他并未有看不起女人的想法,当年母后一人把他在危险重重的的皇宫中养大,用了多大的努力,战场上也有不畏艰险的女兵,她们同样都是女人,他由衷的感到敬佩。
他只是对傅观成的种种行为感到可笑而已。
当他想抓住那个蠢货,使劲摇摇看他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时,他的手却从傅观成的身体中直接穿了过去。
他甚至连一个轻飘飘的落叶都接不住,那种无力的窒息感太绝望了。
所以当他重生回来的时候,向来不信神佛的他独自在佛堂中跪了一夜,感谢漫天神佛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可惜还是太迟了,体内的毒素不停的蔓延,那群庸医也找不出解药,呵,敢情朝廷养他们都是吃白饭了吗?
要不是一次性换太多太医,会令敌国怀疑,他早就直接杀了这群蠢蛋了。
当察觉穆念念可能身怀有异时,傅观砚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查,可是不管怎么查都显示,穆念念早年父母双亡,在族中吃百家饭长大,要说有什么异常,也就是选秀途中要死要活的,但最后也正常入宫参选了。
对于穆念念选秀途中的抗拒,傅观砚不置可否。民间传他杀人如麻,下手凶狠的事他早有耳闻。
所以对于一个弱女子害怕自已,不想参加选秀的情况,他傅观砚还没那么小心眼的去计较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他身体中的这种毒却不太好说,上辈子他知道中毒的时候,自已已经病入膏肓了,这辈子就算早早发现,太医检查的结果却是,此毒毒性霸道,后期还会损伤神经,令人狂躁易怒,控制不住脾气,更有甚者还会自残,而且这种毒还有很大可能会遗传。
当初是觉得自已会有子嗣的机会渺茫,几乎已经算得上断绝了,所以柔嫔每次侍寝后,他才没有赐下避子汤,毕竟是药三分毒,柔嫔那柔柔弱弱的模样,让人担心她喝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会直接一病不起了。
现在柔嫔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能是他此生唯一的子嗣了,但这个孩子也有很大的可能会遗传上他的毒素,出生即殇。
身为君王,他应该留下这个孩子;可身为父亲,他却不能对这个孩子不负责,让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活在痛苦中。
这种生不如死痛苦他经历过,难道要让这个孩子从小也生活在这种痛苦中吗?
他想的太入神,以至于穆念念醒了都没发现。
穆念念睁开眼,就看见傅观砚坐在床边看着自已发呆。她刻意放轻声音,虚弱的喊了一声:“陛下,臣妾这是怎么了。”
傅观砚一个愣神,就见柔嫔醒了,他起身上前,让穆念念斜倚在他身上,抱着她:“无事,可能是今天累到了,所以才不舒服晕倒,我刚让太医给你看了下,说要好好养养。”
他下定决心,这个孩子不能要,那也不必对柔嫔说了,以免柔嫔心怀期待,最后承受不住失去孩子的痛苦。
见他一点都没有要说她怀孕的意思,穆念念满头疑惑。
‘666,太医没说我怀孕了吗?’她俩刚刚选小狗造型,选的太嗨,这种事情她还真没注意。
‘说了呀,我这还有回放,宿主你要看吗?’
‘不看,不看,看自已视频感觉有点小羞耻,嘿嘿。’
‘好吧,那你要不直接问任务对象一下。’
‘算了,不急,这才哪儿到哪儿呢。我先探探情况再说。’
见她有计划,666点点头又隐匿了。
穆念念靠在他胸前,男人宽阔的肩膀把她紧紧的包裹在里面,穆念念握住他的左手,微微抬头望向他:“我记得之前还在听太后娘娘讲话,现在臣妾突然晕倒,要是太后娘娘认为臣妾是假装的,那可如何是好。”
听她这样说,傅观砚也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了。当时他也以为柔嫔是装晕,却没想到......
温热的气息打在脖子上,吹的人痒痒的。傅观砚捏了捏她打脸,柔和了眉眼安慰道:“放心,太后不会计较这些的。”
太后内心os:....不可能,我可计较了,我计较的快要气死了。
安抚好她,傅观砚伏身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别多想了,好好养身体,不然朕可是会心疼的。”
穆娘娘:哟呵,狗男人还挺会的嘛。
虽然这样想,但穆念念还是很敬业的双颊绯红:“是,臣妾会好好休养的。”
看着她躺好,闭上眼睛开始休息,傅观砚给她掖了掖被子,才转身离开。
走到门外,看着跪在门边的明悦她们,傅观砚面容冷酷,狭长的凤眸中不带一丝感情:“柔嫔今天只是累到了,让柔嫔好好休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该不需要朕亲自教吧。”
明悦后背汗涔涔的,明明穿的暖和极了,但明悦还是感觉刺骨的寒风穿透了她的身体:“是,奴婢知道了。”
“嗯。等柔嫔身体好了,你就去张福那边申请当后宫女官的差吧。”说完也不等她回话,抬脚离开了荣锦宫。
只剩明悦跌坐在冰天雪地的殿门外,浑身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