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心吴公缓缓走过来,方头靴踩在被血染紫的土地上,屈曲想要对他笑一下,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漫天血腥味刺激着他。
“徒儿,你杀了几个人啊?”
“没……没多少。”
纤心吴公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屈曲衣服上的血渍,暗红,晌久,纤心吴公开口说话了:“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杀他们吗?”
屈曲此刻站都站不住,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一个笑容:“还望师父解惑。”
“呵呵,这世间的万物,无一没有适应灵感,而这人血,正是灵感最好的容器,这么多的人血洒在地上,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屈曲隐隐感觉有什么重要的情报要从纤心吴公嘴里说出来了,于是讨好道:“不知。”
纤心吴公叹了口气,看向地上的死尸,横七竖八的一地,忽然惊异的发现靠近屈曲的一片尸体一点伤痕也没有,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屈曲确是杀人了,由于二人技法不同,所以这些尸体没有伤痕。
抬头看屈曲颤抖的身体,他又推翻了这个猜测,想到一种更为合理的解释。
“当人血洒在地上,那些无意吸收的灵感,就会聚集在地底,形成一种奇异的植物,叫血中花,这花啊……呵呵,可以让你灵感大增,虽然有耐药性,但是谁又在乎呢?”
屈曲不动声色的转了转眼睛:“所以,我们杀了这些人,是为了血中花?”
“对,这花在开花时灵感最甚,因为这花主要是把地底下的灵感导到空气中,所以在开花后,它的灵感会逐渐递减,人血越多,这花的灵感越旺盛,所以,千万不要留活口啊。”
屈曲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说:“不会的师父。”
“是吗?”纤心吴公说着向屈曲走近了几步,手中白光一现,几个锐角三角形尖锐的角已经刺入了地面上没有伤痕的尸体。
屈曲头皮发麻,他这次注意到,纤心吴公在杀完整个镇子的人后并没有立刻取消〈空间直角坐标系〉,说明他早就意识到了圆内接三角形不能攻击到边角,他要验尸。屈曲很快就发现了这么做的理由,那群装死的人,大多数没有伤痕。屈曲有理由相信:只要这其中哪怕有一个人没有忍住,哪怕只是闷哼一声,自已将再无活口的可能。
“师父,这些都是我用〈阻塞〉杀死的,没有伤口,不用这样一个个刺过去了。”屈曲沉声道。
纤心吴公再次抬头:“你有意见?”
屈曲一惊:“没有。”
纤心吴公看见他这副样子,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测,于是说:“听着,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学的生物学技法,我现在告诉你,你用〈阻塞〉杀人,血都没有留到地上,那花会开吗?”
屈曲一想,对方说的确实有道理,逻辑自洽,他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得说:“多谢师父不告发之恩。”他早已看出了纤心吴公可能见过生物学技法,大概在他把那只“速度牛”绊倒的时候,纤心吴公就坚定了自已的想法,这大概也是他选自已做徒弟的原因。
继而,屈曲想到一种更惊悚的可能:纤心吴公不仅想让自已死,还想打听星依的消息,这么说有些刻意,他不仅仅是打探星依的消息,而是打探整个生物宗的消息。
纤心吴公丝毫没有注意到屈曲内心的想法,一个个三角形刺了过去,又化作灵感,随着不断有人流出殷红的血,纤心吴公似乎越来越满意,只不过他还在疑惑:为什么没有人惨叫呢?如果是这些人骨气太硬,纤心吴公是万万不信的,都是贪生怕死的农夫而已,如果真有骨气,那也不必待在这僻远的小镇子了,直接去商阳内城发展,虽然要不断跟官吏斗智斗勇,但是前程显然要更好,这也是他为什么选这里做血中花采集地的原因,商阳内城,不出世的高手不计其数,更何况还有隶属地方官吏的学习者,专门查杀这样胡作非为的人,虽然纤心吴公可以应付,但是没必要在自已内伤没好的时候跟他们撕破脸皮,况且自已吴公族族长在琉周当国相,没必要去打他的脸。
屈曲胆战心惊,看着纤心吴公一个个刺过去,有些是确实死了的死尸,有些是趴在地上装死的活人,没办法,纤心吴公刺一个,屈曲拼尽全力〈阻塞〉一个,他的灵感赶不上纤心吴公,没几个就气喘吁吁,加上本身免疫力下降,屈曲再也站不住,倒在地上,大口喘气:“师……师父,行……行了……”
纤心吴公没有理会屈曲,他瞅准一个没有伤痕的尸体,一个三角形猛然出现,刺中了那具尸体。
一道尖锐的叫声划破了这个坐标系,然而还没有持续一秒,就被迫停止了,纤心吴公一脸得意:“解释一下吧,屈曲?我的好徒弟?”
“额……这……这人真是,好端端的怎么装死呢?!”屈曲发出几声尬笑:“师父,幸好你发现了他,要不然这血中花就要大打折扣了,哈哈。”
纤心吴公用他惯常的动作摆摆手,示意屈曲闭嘴,屈曲顿时闭了嘴,一脸紧张的看着纤心吴公。
“编的挺像,算了,我也不在乎,一会儿你把血中花带回来,它的花瓣尾端是白的,尖端是血红的,没有花蕊。我静候佳音。”说完,也不管屈曲听没听见,认不认得回数学宗的路,转身离开。
屈曲还能怎么样,自已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随着〈空间直角坐标系〉的消失,他确信,纤心吴公已经走了。
又过了好一会,快到黎明时分,他才恢复了一些力气,只感觉自已好像做了一场梦,然而周围浓重的血腥味提醒他这绝不是一场梦,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
“呼~”屈曲吐出一口气来,站了起来,太阳穴突突的跳,看见屈曲站起来,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站了起来,屈曲数了数,本来大概有二十多人装死,现在只有五人了。
“你们,把逝者安葬了吧!”屈曲嘶哑着说,那五人没有行动,只是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五人中,只有两人是青壮年,一个孩童,一个老人。
“怎么了?接受不了?”屈曲在一天没有喝水的情况下,嗓音十分嘶哑。
一个胆大一些的青壮年问屈曲:“您为什么要救我们?”
“我……为什么要救你们?”屈曲怀疑自已听错了:“你的意思是:一般你们看到别人快死的时候,不救一下?”
“不,可,您是山上的人啊。”
“难道,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屈曲听了出来他表达的意思。对方没有回答,但是从他难看的脸色来看,这绝对不是一次两次了。
“先不说这个,你们,想不想杀了刚才那个人。”屈曲问道。
一开始没有人说话,后来一个庄稼汉说:“怕啥啊,他救了俺们,你们不敢俺来,俺就是要杀了那人。”
“好,你往数学宗走,到山脚下等着,大概在……这边,最高的三座山峰就是。”屈曲点头。
看到屈曲没有恶意,那几人顿时骚乱起来,一顿商量之后,决定,老人和孩子留下安葬逝者,其他人一起去,说白了也就三人。
看着他们走远,屈曲叹了一口气:这又何尝不是送死,他们心里自然也都明白,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而已。
在他的脚边,悄然绽放着一朵洁白如雪的花。它宛如天上皓月般皎洁,散发着淡淡的光辉。每一片花瓣都柔软而光滑,仿佛丝绸一般,其纯净的白色给人一种圣洁的感觉。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花瓣的尖端,那里呈现出如血管般的细微纹路。这些纹路细腻且逼真,仿佛是花的生命之脉,为整个花朵增添了一丝神秘而独特的魅力。它们如同精致的雕刻,细腻地勾勒出花的轮廓和纹理。
这朵花安静地开放着,似乎在向人们诉说着生命的脆弱与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