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清开始收钱,顺便叫人搭台做法。
我对此没什么太大兴趣,反而对这个特殊的婴灵,或者说这十几只婴灵挤在成大坨的玩意观察起来。
不知怎么的,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害怕的心思了。
或者说,与我来讲,可能李志清的威胁要比这古怪玩意还要大,再加上这几天甚至亲身面对过更凶恶的,眼前这玩意最多就是觉得有些恶心,还远谈不上害怕。
特别是在我开始记录编写《鬼物生态学》后,对这玩意的好奇变得更大。
我借助奕棠姐的感知能力,把视角放到最大,细细观察这东西。
主要是我已经不太确定,这到底是一只鬼,还是一群鬼。
在我视角里,这些黑青色的鬼婴,像是蛆虫般扭曲缠绕成一坨,每个婴儿的脑袋都很大,而每个脑袋都盘在在方叔儿媳身上,像是嘬奶似的,贪婪的吮吸着她身上的阴气。
而那些在屋子里到处生长的长条血肉,是直接扎进地底的,然后在方叔家院子周围破土而出,像是脐带一样各自绑着一个婴灵。
分散的婴灵,又附在一群都快哭岔气的妇人身上,一边化解人身上的阳气,一边像是虫子似的挂在人肩膀、腹部等各个部位去吮吸阴气。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个画面,就希望奕棠姐能给我个思路。
奕棠姐摇摆着回答,“说实话,我也没见过这玩意,之前我的领地也不过方圆数百米,能见识到的其他同类很有限。”
我想了想,又提出一个问题。
“姐,这些挂在外面妇人身上的婴灵,也是在吸食阴气对吧?”
奕棠姐点头,“这些东西中和人身上阳气的效率很高,想来是有什么特殊能力,能以一份阴气去中和十份阳气。”
我拿出手机调出备忘录,去记下这鬼物的第二个能力,第一个能力是疑似遁地。
在达不到一定实力前,寻常鬼物在不适用本体的情况下,很难直接以灵体去穿过阴阳气息富集的地面。
接着我再次询问,“我只能看到那些婴灵吸食阴气,但详细的看不清楚,姐你能跟我描述一下这些婴灵吸食的阴气,到底是怎么分布的么?”
奕棠姐瞬间理解我的意思,“你是想知道这些婴灵和那些脐带之间的关系是不?好我帮你观察一下。”
奕棠姐晃了晃身体,片刻后给出了答案。
“都有,一只婴灵吸食人身的阴气,如果化作十份,会通过那脐带传回至少四份,剩下的那婴灵个体会自已吸收掉。”
“这些婴灵没有具体的谁比谁更强,而且它们之间都是以脐带链接在一起的。”
我摸着下巴深思,“全是个体么?那它们之间是怎么做到不起冲突的?”
奕棠姐琢磨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婴灵本身的特殊性么?”
我思考起来。
在没有独立意识之前的人类灵魂,也就是差不多三到五岁之前去世之后,他们几乎很少有成为鬼物的机会。
毕竟如果执念不够深,那就是一团会随时间逐渐消散的灵魂罢了。
但问题是,屁大点孩子能有啥执念?
按照《鬼昇录》记载,婴灵的执念最多也就是生灵本身的求生欲,或者对父母亲人的留恋,远没有到直接害死人的地步。
可既然成为了鬼,那必然是对阴气执着的,所以在倾向上又偏向于兽类灵魂,但智商上又远高于兽灵。
因此在领地意识上,可能婴灵要比正常鬼物还要强,除非是那种专门豢养小鬼的,才会主动调整婴灵之间的领地矛盾。
想要自发组成这么大一坨,实在违反我现有的所有知识。
我把手机锁屏放回兜里,然后捂着脑门一阵头疼。
“看不懂……”
奕棠姐的树叶轻轻拍着我,“我家小无患这么聪明,总会搞明白的,不过,我倒是有个方向,如果只从阴气流动上来看,相当于那些脐带独占四成阴气。”
“所以那些脐带,会不会也是一只鬼物?”
这话说的我打了个哆嗦。
脐带成精?神马玩意!
眼看实在找不到头绪,我远远瞧着李志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寻思他应该知道,于是就打算上前问问。
奕棠姐藏好气息,我快步走到李志清身边,这会儿他正在安抚那些跪地嚎哭妇人的老公或者父亲。
而那些妇人则是完全不顾形象痛哭流涕的嘶嚎着。
“孩子啊!妈妈在这儿呐!”
“妈妈来接你回家好不好啊!”
“宝宝,都怪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啊!”
看着她们,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
村里妇人不在少数,但唯独只有她们出现在这儿,再加上婴灵对亲人本身就有执念,所以趴在她们吸食阴气的婴灵,或许确实是他们曾经夭折的孩子。
这些婴灵或许自已也没有害人的概念,仅仅只是天性使然想要喝奶,而它们妈妈身上能被他们吮吸的,也只有阴气了。
执念啊……
不管好歹不顾善恶的执念啊……
我深深叹口气,然而就是这么个小动作,就引起李志清的注意。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这回不害怕了么?”
我眨眨眼,迅速在脑子里编篡好一个谎话。
“都是村里人,我只是担心她们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也遇到鬼物袭击了?”
李志清在我跟前倒没有那副仙风道骨的样,反而很平和的跟我解释。
“放心,问题不大,只是一只鬼物聚合体,按照道门统一称呼的话,也可以叫聚合灵。”
我带着好奇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聚合灵?”
李志清点头,“对,就是复数鬼物统合出了统一思想,他们既是个体又是群体,却又依靠集群意识行动,有点类似于蚁后和工蚁的关系。”
我打了个寒颤,人死后的鬼物生态里还有这么抽象的玩意?
我下意识问:“那为什么会造成这种现象?”
不知怎的,李志清深深看了我两秒,然后轻笑出声。
“你不是挺害怕这些的?怎么?很在意?”
我立刻明白我人设有点崩,赶紧找补。
“怕肯定还是怕的,不过我也确实还没打消继续家里行当的想法,主要是我现在,确实没什么好工作了,干这行,似乎挺挣钱。”
说完,我就看着李志清怀里的鼓鼓囊囊,显然是放钱的地方。
李志清沉吟片刻,“我之前都那么提醒你了,你还这么想的话,我倒是可以测一测小友你够不够格当道士做这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