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娘跪求，穆安却是摇了摇头。
她顿时就急了：“大小姐，您是不愿意吗？”
“我可以不要月钱，下半辈子只需要您管我和桃儿的吃住就行，月钱分文不要，只求您开恩，教她些护身的本事吧！”
说着竟是要磕头。
穆安直接道：“我教她，你呢？”
“我……我怎么了？”
酒娘有些茫然。
穆安冷哼道：“你口口声声说你年纪大了，实则不过二十七岁，人生还有那么长，就这么放弃了吗？”
“难道你就不想努力一把，不想自已学点本事吗？”
“如若你一直这样，我就算教会了桃儿，她要是嫁出去了，你又被欺负，那又该当如何呢？”
“是去麻烦桃儿，还是直接一死了之？”
一连串的问题，把酒娘问懵了。
良久，她才犹豫着开口：“可是……可是我天生蠢笨……”
“那就多花时间！”
穆安冷声道：“天生如何，就该如何吗？”
酒娘愣住了。
她喃喃道：“天生如何……就该如何……为什么……凭什么……”
穆安看着她一双眼，从迷茫到坚定，不由笑了起来。
她之所以想要教酒娘本事，倒也不是烂好心。
而是酒娘如今已经卖身给她，成了穆家的下人。
如果酒娘能有些本事，日后自已不来饭馆，有酒娘在，也能放心了。
酒娘终于想明白了。
她擦去脸上的眼泪，重重点头：“大小姐说的对，我愿意跟您学！”
说罢，又小心翼翼道：“那我学了……您还愿意教小桃吗？”
“我不想她以后像我这样，被人欺辱到泥地里，都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穆安不答反问：“如果以后小桃不愿意嫁人，你会逼她吗？”
酒娘神情一僵，嗫嚅道：“这女人……哪有不嫁人的，若是不嫁，又哪来的依靠呢？家里总要有个男人……”
“可笑！”
穆安斥骂道：“你之前还说，如果早些遇到我，或许人生会不一样，你当年因为外人的目光而成了亲，胡乱嫁了个男人。”
“到头来，到你女儿了，你又要逼她走你的老路吗？！”
“还有，说什么总要有个男人，有男人又能怎么样？你男人不也是造成你最大悲剧的根源吗？！”
“就算遇到好的，可人心易变，万一又变差了呢？”
她越说便越恼怒。
早知道这妇人是这般冥顽不灵的，就不该把她买下来！
酒娘哑口无言，良久才开口道：“可是……可是大小姐您不也是找了姑爷吗？”
穆安气极反笑：“你说李骥？”
她撇嘴道：“他现在万事以我为尊，对不对？”
酒娘点了点头。
穆安又道：“我的本事，你也看到了，对不对？”
酒娘再次点头。
可很快，她猛地回过味来：“您是说，姑爷日后要是变了，您也有能力压制他？”
“没错。”
穆安点头：“不过不是压制，他如果不好了，那我直接把人赶走便是，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浪费精力。”
“不仅是我，你可以，小桃儿可以，天下千千万万的妇人，都可以这样！”
只要别跟阿娘那般，被那赖常日夜骗着，戏耍着，最后郁结成疾，枉送了一条命。
酒娘张了张嘴，只觉得这话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穆安撇嘴道：“我说这些，不是让你知道女子一定要成亲嫁人，而是你得尊重小桃儿的个人意愿。”
“她愿意嫁人，你便让她嫁人，她若是不愿，那便不嫁，谁也没规定女子一定要成亲，不是吗？”
她也不知道自已现在为什么这么有耐心，道理都掰开揉碎了说，要是酒娘还听不懂，她是真的要生气了。
大概是跟李骥那样的人待久了，被潜移默化的影响了？
也或许是因为酒娘母女都是自家人了。
而对于自家人，穆安总归是有耐心的。
所幸这一次，酒娘终于明白了。
“我知道了。”
她有些羞愧：“大小姐您愿意教我和小桃本事，是为了让我们以后能有多的选择，而不是被困死在一条道上，对吗？”
穆安想了想，点头道：“也可以这么理解。”
“谢谢大小姐！”
酒娘重重给穆安磕了个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姑爷一个读书人，会愿意做这上门赘婿了。”
“大小姐您的见识，丝毫不在姑爷之下，您今天这番话，若是能教给其他的女孩儿听，不知道能拯救多少人！”
她苦了这么多年，只当自已命不好，摊上了李通那样的人，埋怨自已当年嫁人没擦亮眼，选了一头豺狼。
却从来没想过，人心易变，李通一开始表现出来的，也是老实勤勉的模样，换了其他人，就能保证一辈子不变吗？
想要避免这些，唯一的办法，便是自已变得强大起来！
“你能想通就好。”
穆安耸耸肩：“行了，起来吧！先去酒馆看看有什么要买的，尽早张罗好，回去算个日子，就可以开张了。”
要不了多久，林兰的猪，或者莲香楼那边就该出事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许敏的表情了。
酒娘连忙爬了起来，跟着穆安去了酒馆。
“大小姐，这些桌椅板凳，被赌场的人砸了一部分。”
酒娘指着酒馆内介绍道：“这些需要重新找木匠打新的，除此之外，之前剩下的碗筷……”
“碗筷都买新的。”
穆安绕着屋子转了一圈，目光落到了后厨角落里的小床上。
床下不远处，还铺了一层稻草，上面是一张破旧得看不出原本面目的褥子。
酒娘脸一红：“那是我跟小桃住的……以后您的饭馆开起来，要是哪天需要住店里，您可以睡床，我跟小桃睡地上就好了。”
反正过去这些年，大部分时候她们母女都是这么过来的。
母女俩挨在一起，就算是冬天，也不会太难熬了。
穆安眉头皱了起来：“你们之前没有房子？”
酒娘点头又摇头：“我爹娘其实是留了房子的，被小桃她爹卖了……”
那可是她家的祖宅啊，就这么被换了钱，送进了赌场。
穆安想了想，拧眉道：“你家房子在哪里，离这里远吗？带我过去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