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今安短暂的别扭，快速的被梁庭秋的两支玫瑰哄好。
但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依旧没能在一起吃午饭。
物理竞赛的赛程一个半月。
从九月份的初赛、复赛，到十月的决赛。
这段时间里陆今安一点空余时间都抽不出来。因为学校安排了老师，在午休的时候帮他整理刷题思路。
直到决赛结束的半个月，出了结果。
陆今安顺利的进入到国家集训队。
那一刻校领导和越盈盈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五十人组成的国家集训队将在不久后去清大进行为期四十天的密闭培训。
校方接到通知，集训中会根据成绩，选出十三人参加国际和亚洲物理奥林匹克竞赛。
5名队员进入国际奥赛代表队，8名进入亚洲奥赛代表队。
要是能成为这十三分之一，那将会是赫哲校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老师和校长都高度重视。
第一时间告知了陆今安集训的消息。
接到电话的陆今安也高兴的不行，挂断电话后，第一时间便想跟梁庭秋分享这个好消息。
周六，两人都没在学校。
陆今安打电话给梁庭秋。他那头刚一接起，陆今安便问：“你在家呢吗？我过去找你。”
“在家，你过来就行。”梁庭秋那头应该是在聚会，背景音很是吵闹。
正常他应该等聚会散了再过去，但今天，陆今安迫切的想要把这个好消息跟梁庭秋分享。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打车去了梁家。
走之前，还拎上了前几天他好不容易买到的，梁庭秋想要很久都没抢到的限量款球鞋。
方嫂在前院收拾草坪，看见来人是陆今安后，也不见外，指了指后院说：“你哥哥跟同学们在后院烧烤呢，自已过去吧。”
十月末的江城已经开始冷了，陆今安身上穿着毛衫，下车后一路小跑过来的，额头上开始浮出细密的汗珠。
同学们都认识陆今安，见他进门，主动打招呼说：“好久不见啊小鹿。”然后朝着屋里抬了抬下巴：“庭哥不在，刚去厨房。”
陆今安依次跟大家问好后，推门进屋。
刚走进客厅，就听见厨房方向两人的说话声。
江聿风一边抽烟一边玩打火机，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梁庭秋催他：“你抓紧抽，小鹿一会儿要过来，别让他看见。”
江聿风“嗯哼”了一声，听见陆今安的名字后，肩膀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开玩笑的说：“兄弟，你申佛美，我感觉自已的人身安全都有保障了。”
梁庭秋漫不经心的轻笑一声，只听江聿风又说：“至少下次我去意大利找你玩儿的时候，小鹿不会突然从你背后钻出来。”
梁庭秋“嗯”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两人聊的起劲儿，完全没听见开门声。
陆今安听后，大脑一片空白，僵硬着走过去，问：“什么佛美？”
他这突然一出声，吓得江聿风叼着的烟，瞬间从嘴唇间掉落，掉在裤子上烫了个大洞。
江聿风捂着胸口，连喘了几大口气唏嘘道：“我说弟弟，你是不是听见我刚才开玩笑的话，故意这时候出声吓我的？”
陆今安摇了摇头，没吭声。
视线黏在梁庭秋的脸上，直直的看着他。
陆今安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运动之后，脸颊两侧透着淡淡的红，汗水在额头上凝结成珠，顺着鬓角滚落。
梁庭秋见状抽了张纸巾，递给他，问：“你要不要去我房间洗个脸？”
陆今安胸口上下起伏，大口的调整呼吸。脸上表情看上去很不自然，沉默了半晌，才又看着梁庭秋，重复的问了他一遍：“你们刚才说……什么佛美？”
江聿风捡起地上的烟头，起身。敏锐的感觉到空气中不一样的气氛。
左看看陆今安，右看看梁庭秋，决定保命要紧，不参与两人的矛盾。
溜之大吉前，贴着梁庭秋小声说了句：“你没跟小鹿说出国的事儿啊？那祝你好运吧……”然后缩着肩膀讪讪离开。
他走后，梁庭秋走到陆今安的身边，拿起陆今安没接的纸巾，替他擦了擦汗，缓慢的开口说：“就是佛罗伦萨美院，国外的大学要提前一年申请。这不前两个月你准备竞赛的事嘛，我就没来得及跟你说。”
陆今安仰起头，喉结颤了颤，自已接过纸巾用力的抹了把脸。
团好扔到垃圾桶之后，脸上才露出一个极为苦涩的笑容，艰涩道：“可你之前……之前不是说要去央美吗？”
虽然当时梁庭秋可能也只是随口一说，但他早就把清大到央美的地铁路线都查好了。
这次这么积极的准备物理竞赛也是跟这个有关。
他想着，要是少年班录取，他就能同年跟梁庭秋一起上大学了。
决赛之后陆今安还特意问了老师，可不可以去清大的少年班，不去东南大学的，南京离央美还是有点远。
他准备好了一切……
没想到……
陆今安喉咙里涌上一股酸涩，用力咬了下舌尖，才勉强压制下去。
可鼻翼的收缩还是逃不过梁庭秋的眼睛。
看见陆今安眼尾的红，梁庭秋呼吸一滞。，背倚在倒台上，身侧的拳头用力攥了攥，沉吟两秒后，轻声细语的看着陆今安解释：“小鹿知道的，油画专业欧洲那边发展更好。我原本读完本科也是计划着硕士去国外，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了一些。”
陆今安从小就是听得进去话的孩子，他自然也能想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得知这个消息太突然，心理上的转换和理智的接受是两码事。
陆今安掀了掀眼皮，颤抖着问：“那……是已经确定了吗？ ”
梁庭秋抬手挥去空气里残留着的烟味，点头说：“基本确定了，除非我申不上。”
“怎么可能申不上……”陆今安很想笑，可嘴角的弧度却不听使唤的往下压着，说着说着便莫名的开始难过：“你肯定可以的。”
睁大的眼睛不知不觉的蒙上淡淡的一层雾气。
小家伙是肉眼可见的伤心。梁庭秋心口一紧，不知道怎么哄才好。
只能生硬的转移话题，问陆今安：“先不说这个，你刚才在电话里说找我有急事，怎么了？”
陆今安垂着脑袋，想笑却笑不出来，表情看上去很僵硬，小声嘟囔：“也没什么，就是物理竞赛的成绩出来了，通知我去北京集训。”
梁庭秋故意夸张的大声说：“这是好事啊。”
陆今安抬起头，看着梁庭秋的脸，看了好长时间，才挤出一道勉强的笑容。
深吸了一大口气，努力把哽咽牢牢的压回到喉咙里，低声喃喃：“是吗……”
“是好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