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毛妈妈缓慢地敲门。
里面有一素衫女子开了门,见是毛妈妈微微侧身行了一礼。
“毛妈妈好,今日可是大夫人过来?”女子正是楼满的侍女秦暖。
“这是秦暖,跟了夫人已有两三年。”毛妈妈介绍道。
顾筱楼微微颔首,而后看了看那女子。
“今日不是和大夫人过来,是带三小姐见见夫人。”毛妈妈说道。
“三小姐!”秦暖有些高兴。
“夫人正在诵经,三小姐随我来吧。”秦暖引着众人。
秦暖将顾筱楼一行领到一面屏风处,这屏风上绣着诸多经文。
只见门屏后,有一身穿缁衣的女子,长发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梳起,手里拿着一串檀香木所制的手串。
她嘴中默念经文,女子很专注,并没有因为来人,而停下诵念。
“三夫人,三小姐来看您。”秦暖说道。
听着秦暖说话,三夫人楼满才阖着的眼眸才睁开。
三夫人虽身着朴素,却十分清雅,算是几个夫人之中长相最出众。
三夫人楼满看着顾筱楼,稍过一息却对着秦暖道:
“这是你前两日与我说过,我的女儿?。”
秦暖叹了叹气,道:“是。”
逐丹、逐燕在来的路上因被吾卿说了一回,虽然心中纳闷,也不敢造次。
楼满说了句“坐吧”,一时也不多话。
秦暖见气氛尴尬,便说道:“小姐莫怪,自三年前夫人失忆,诸多前尘往事都记不清。”
“对不住女儿,我确实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情。”楼满略带歉意道。
而后上前慢慢的靠近,摸了摸顾筱楼的头。
“咕噜——”逐丹噗通跪在地上。
“小姐,对不起。”逐丹脸上羞红。
凝重的氛围因着逐丹一声肚中腹语,似乎得到了缓解。
秦暖看了看说道:“想来小姐们过来还未用饭,这渺尘寺斋饭可是很有名。”
顾筱楼笑了笑,道:“起来吧,还不随我一道用斋饭。”
逐丹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脸色仍有些红。
斋堂肃静,已经有大大小小的香客落座。
众人吃斋前,口里都念上一段经文。
顾筱楼一行众人,只有三夫人、秦暖还有毛妈妈诵念,其余人皆不会。
她们只能双手合十,闭着眼,依葫芦画瓢。
斋菜不多,每人面前只有两道,还有一道素汤,但是看起来也十分精致。
“小姐,真好吃!”逐丹说道。
毛妈妈瞪了逐丹一眼,逐丹有些害怕,见没有人说话,就捂住嘴巴。
一顿饱食后,众人回到厢房内,楼满看了看顾筱楼。
从里间床榻旁的桌子上取了一条手帕,道:
“这是我前两日知道后,为你绣的”。
只见帕子双面绘着一朵丝韬兰,其中一面附上两个字“筱楼”。
顾筱楼接过手帕,回道:“谢谢母亲。”
已至傍晚,三夫人着秦暖送一送顾筱楼。
“三小姐莫要往心里去,自我侍奉夫人,夫人一直是这样子,今日见您还多说两句。”秦暖说道。
“无碍。”顾筱楼点了点头。
回到侯府后,毛妈妈就去了大夫人的房里。
“禀夫人,侯爷让三小姐去渺尘寺的确是见三夫人。”毛妈妈说道。
“看来三姑娘在他心里还是有些份量。”大夫人缓缓道。
“三姑娘身旁的一对双胞胎有些跳脱,需不需要再管管?”毛妈妈问道。
“不用。”大夫人摆了摆手。
“已经送去的人,侍女就由着她们自已管教。”
“她身边带来的那个会教的,想来是拾鹿山的人。”大夫人拒绝了毛妈妈的提议。
“倒是三姑娘,既然侯爷重视她,也该教她些东西。”大夫人沉思片刻,又提上一句。
因着在家里的小辈不多,四姨娘和五姨娘也是由着她们自已教导子女。
五姨娘的孩子从小对武修一事,毫无兴趣,走的是文路子。
四姑娘天生无法修炼,只能拨弄些花草打发时间。
冯妈妈来到了四姑娘的听溪阁,瞧着她手里的动作:“姑娘又在浇花?”
顾瑜放下了手中的水壶,有些疑惑:“妈妈怎么来此?”
“大夫人让我喊您跟三姑娘,一起去堂前受教。”
“这不,老奴提前来知会您一声。”
“回头我再跑一趟澜风轩。”
冯妈妈这会走起路来大步流星,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澜风院外。
此时,逐丹和逐燕两人正愁眉苦脸,齐声说道:“吾卿姐姐,我们再也不敢。”。
吾卿手里拿着藤枝,紧握在手心:
“原先你们在家里族里可能还是小姐,也有些修行天赋。”
“可如今进了侯府,你们便只是三姑娘的侍女。”
“一言一行,千万不能越过主子。”
她将手中藤枝举了举,又道:“也不要为主子惹口舌,一不小心可是会给主子惹祸。”
说完后,吾卿将手里的藤枝分别递给知琴和知琪。
两人走到逐丹和逐燕的面前,挨个打手板子。
灵力被吾卿压制,两人无法动用灵力来缓解疼痛,叫苦连天。
雾珠看见冯妈妈来到澜风轩,立即使了个眼色。
冯妈妈意会,绕过正在受训的场面:
“我就不进去找小姐了。”
“夫人让我来知会一声,三姑娘明日需和四姑娘一起,学些经营管家之道。”
雾珠颔首,回道: “是,等小姐醒了我就转告她。”
这会儿,正在受训的两人都有一只手掌被打得通红。
逐丹、逐燕二人回到住处。
饭桌上摆着几样早点,虽不多,看着十分可口。
知意站在门口,说道: “小姐已醒,她让我给你们,怕你们饿着。”
两人虽然手肿得像馒头,但闻到早点散发出来的香气,心情瞬间好上不少。
知意见她们的模样,叹息一声。
她立在在一旁,手里拿着化淤膏,依次给逐丹、逐燕涂抹。
两人一同道谢:“谢谢知意姐姐。”
次日,顾筱楼跟四小姐来到了大夫人的茗轩堂。
大夫人面前有两位妈妈和两位账房,分别教导顾筱楼和顾瑜。
“这两位账房会先教你们学会珠算,而后再教你们看账。”大夫人发了话。
顾瑜此刻心情难言,心中有些难受。
禾账房教导顾筱楼,另一位苗账房则教导顾瑜。
顾筱楼已经认命地走到了桌案前,顾瑜则心不甘情不愿。
一个是会要装不会,一个是不会也不想会。
大夫人看着她们两个摇了摇头。
一连学几日打算盘,顾筱楼已从“懵懂”变成得心应手。
至于顾瑜则是堪堪学会,还不甚熟练。
至此,二人终于来到学账环节。
顾筱楼认真听着账目要理,这些多数晦涩难懂,不是也假装向那禾先生请教一番。
至于,顾瑜听着这账理,有时头大如斗,却不得不逼自已听上一回。
已逾半个月,看账这一环节,她们两个还没梳理完。
账理也是熟能生巧,都需要积累。
这些日子,大夫人有空就来。
“为何五妹妹不来?”顾瑜嘟囔道。
“你还不知道你五妹妹?若她想不来会有千百种理由,回头再为不来真得了病,得不偿失。”大夫人叹气道。
“她的账理交给五姨娘教。”大夫人继续道。
为何不喊上五小姐顾袖,大夫人心知肚明,五姑娘已经懒到没边。
以往她拖着五姑娘学东西,若哪天书本上没口水,才真是稀奇。
大夫人真是恨铁不成钢,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把这难题又甩给亲娘。
“你们也学了有些日子,明日考较。”大夫人道。
“是。”两人答道。
大夫人的书桌上放着两本账册。
一册是涉及灵米之要的有些厚,一册是涉及瓜果农蔬的略有些薄,任由两人各自挑选。
四小姐选了那本涉及瓜果农蔬的,对着顾筱楼抱歉道:
“对不起,三姐姐,我于经营之道不成,也不会修炼,我看个瓜果农蔬的就成。”
顾筱楼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既然都已选好,那就在这看看,看看账里的明细门道。”
“不指望你们一口吃成个胖弥陀,就是希望你们耐着性子看完。”大夫人说道。
“若是你们日后不能混上一官半职,在后宅之中主持中馈,自然是要看懂这账本的,若有不明白处,可问。”大夫人语重心长道。
两人静下心来细细看账。
冯妈妈给两人都送上一杯茶,一左一右静坐。
顾筱楼见这大夫人这回如此认真,心想如何是逃不过。
过了片刻,顾筱楼佯装问道:
“这账册之中标注坏账,我只知寻常百姓之米有蝗虫,难道灵米也有虫食?”
大夫人从书册拿挪开了目光。
“万物相生抵克,灵米所在之处灵气相较浓郁,人若修炼还会寻个灵气浓郁之处,寻常虫蚁更是如此,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名叫‘洄’的灵虫。”
“此虫对灵米来说是有害之虫,因其喜食灵米。然事有两面,此虫为炼制鮕洝丹一味重要辅药,偏隅之处亦有烹制之法可以食用。
顾筱楼点了点头,继续看着。
已过多息,四姑娘有些坐不住了,眼神有些迷离,竟然打起了瞌睡。
大夫人看着她摇了摇头,道:“昼食之息已至,去用饭吧。”
“今日就到这里,我给你们两个布置一个课业。”
四姑娘小脸耷拉道:“是。”
“筱楼有侍女陪着可以四处转转寻一个生财或助财之道。”
“四姑娘喜欢摆弄花草,我看你这账册也看不完了,回头跟着福伯他们亲自去看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大夫人说着摆了摆手。
两人应下,今日大夫人的教导算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