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名为‘荻获’的鎏金巨——船帆上绘着一个麒麟。
顾筱楼看着有些眼熟,像是侯府门前的那两个麒麟的样子。
还没近前,荻获上已经是人声鼎沸。
“一直传说是鎏金水道很受欢迎。”
“亲眼所见,才觉为真。”顾筱楼有些感叹道。
“这‘荻获’是一个老家伙,每一艘鎏金巨的建造都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还需要多人维护,所以鎏金巨都有自已的年岁记载。”
“‘荻获’今年已经有二百岁,相较船龄来说已算高寿。”
“因是生辰,选择荻获登船所费金银减二成。”
“故而这艘鎏金巨才会人影众多。”侯爷耐着性子跟顾筱楼解释道。
天色渐暗,光照消弭,云隐星栖。
“快快,海上庆典要开始——”不知有谁尖叫一声。
随着这一声尖叫声,悠扬的歌声响起。
为了不影响这里庆典氛围,敛息术派上用场。
不知是谁在操纵着周围海上生物。
大大小小的蜉蝣组成一个巨型舞台。
舞台的灯光则是由萤灯虫组成。
一群蓝色的鸣豚在当中发出有节奏的声响,配合着悠扬歌声。
那歌声来自一位身着绮丽华服的女子,掺杂着丝竹绕耳。
萤灯虫渐渐变了样子,折射出一朵焰尾,而后又在舞台上四散开来,它们快速地挤在一起拼凑出了‘荻获’二字。
人潮里欢呼声响起,热闹非凡。
顾筱楼和侯爷两人占据着鎏金巨上最好的视野。
表演至中,舞台上的萤灯虫像是由感应一般,飞至而下,围绕着众旅人转一圈。
女侍们来到此处,神色慎重的递上一杯茶,仿佛手里捧的是绝世仙品一般。
“这茶就是鎏金细上给你喝的茶。”顾侯说道。
“如此奢靡的茶,上船费用还折减,想来父亲自然有别的法子赚回来。”顾筱楼笃定的说道。
侯爷笑了笑,而后说道:
“我们所在的位置需要提前拍卖,而前排较好的位置是需要缴纳金。”
“挤在甲板船身后面的人则分文不取。”
“一些豪商巨贾不愿挤在甲板上,自然为这两类特殊位置趋之若鹜。”
“只不过这法子可不是我想的,而是一位小友。”
顾筱楼正欲问那人的底细,只见老管家走近。
他的声音插了进来:“侯爷,旻副将有事想要向您汇报。”
侯爷看他一眼,做了个手势:“让他上来。”
只见那副将匆忙过来,单膝跪地:“侯爷,有些钉子想要趁机捣乱。”
“现已被擒,关押在船舱内属用房。”
侯爷似乎早就知道会有事情发生,随即摆摆手,淡定道:“我已知悉。”
“不急,先陪楼儿看完。”
副将颔首离开。
已至尾声,洪音响起。
“世人皆往高处去。”
“吾欲低处把帆扬。”
“抬手一挥万里路。”
“送君繁盛岁漫长。”
竟然是这掌管鎏金巨的船首,他抬起一手动情吟唱。
船首的吟唱声,让此处的旅人,心驰神往。
众人似乎已至那九天之处,成就如斐,享受那漫长峥嵘的一生。
这场庆典暂时落下了帷幕,旅人们还在吃喝畅饮。
吟唱结束后就预示着荻获结束了停泊,再有三刻将要继续远行。
侯爷叫住了顾筱楼,让她一起去审讯,吾卿和雾珠则被留在船面。
管家领着顾侯和顾筱楼,三人来到底部内属舱。
还未开门,一丝血腥气已经弥散开来。
顾筱楼表情淡然,丝毫未见畏惧之态。
两个黑衣劲装的男子,衣衫已经破烂不堪,在外的皮肤上也带着道道血痕。
他们两只手被一道银色的绳子锁着。
“侯爷,他们怎么都不肯说出受谁指使。”旻副将有些气恼道。
“别急,我请来一位高人,可行搜衍术。”侯爷意有所指,看了顾筱楼一眼。
顾筱楼默契的配合,周身灵力竟然有实化具现之景。
“只是施展过后,这些人就会状若痴儿,生不如死。”侯爷继续说道。
两名黑衣人对视一眼,像是下了决心。
“你们自可咬断口里的毒赴死,但是作为十二侯,掌管三城多年,难道没有追踪之法!”侯爷的气场越发强大,说道。
“我相信,只要你们的家人还在顾城,都会因你们牵涉其中。”
“左边这位小兄弟,腰间佩着的香囊是爱妻所赠?”
“你家里人知道你过着这舔血的日子吗?”
“我可以保证,今日谁能告诉我,我会连带着你们的妻儿一起回护,不会让你们有被灭口之忧。”顾侯的声音忽而近人。
见他们还是不松口,顾筱楼往前走了一步,借着周围的血腥气,幻化一丝凌厉杀意,如死神将至。
直至第三步,终于有人抵挡不住。
左边的黑衣男子灰头丧气,道:“我说!”。
“你个孬种,你!”男子欲要破口大骂。
“嘭”的一声,右边的男子已被副将一刀毙命。
“我说。”男子脸色灰败。
“我只知道,有人叫他少族长,他在阴影里我实在看不清。”
男子似乎有些害怕提供的信息用处不大,打了个冷颤继续说道:
“对了!”
“那人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有些过重,像是要有意遮掩自身的气味。”
“侯爷,大大小小的少族长没有成千也有上百。”副将有些琢磨不定,说道。
副将正要拿刑具继续逼问,才走两步。
“先让他在这休息几日,若还有什么想起来的再和你说。”顾侯打断道。
“过一段日子等风声过去,就按我跟他承诺的来吧。”顾侯对着副将说道。
“是。”旻副将说道。
“这鎏金水道的繁华之下,也有阴影。”顾侯说道。
“其实没什么有用的线索,我也不是很意外。”顾侯带着顾筱楼出了内属舱说道。
“楼儿,这些日子我公务繁忙,皆是因为往日一件事。”此时,顾侯和顾筱楼已然走向高处。
鎏金巨上旅人已经少了许多,多数慢慢往船舱走去。
顾侯瞭望远处,缓缓说道:
“时至今日仍然麻烦不断。”
“一年前,有一贵公子奢靡而至,要包下整整一艘鎏金巨。”
“所带人众,欢声处处。”
“初见未有干系,只不过几日后便来寻鎏金巨上匠人的茬。”
“一般观赏,鎏金细就已足够,只是他们明为赏游,实为探查鎏金巨内部秘辛。”
“因为当时他包下的鎏金巨,乃是第九十九艘最新也是最好。”
“当时那些匠人是左右为难,因是贵客又不敢得罪。”
“只是后来有几个匠人全无踪迹!”
“之后,便是那贵公子死在鎏金巨舰上。”
“所带众人皆死。”
“难就难在,如此奢靡之人背后必然有强大靠山。”
“不出所料,他是八公之一薛公的嫡次子。”
“此后,鎏金水道就不复往昔,没有那么太平。”
“为查此案,九十九鎏金巨已经停运了很久。”
这也是我几乎日日夜宿在外的原因,顾侯轻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