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喝下,就是朋友了。
周雨轩问道:“何秋,你真的能看到他人过去的记忆吗?”
何秋点头:“能。但是你也别想太多了,我们不会轻易去看别人的记忆,那是很伤身体的。”
周雨轩松弛的笑笑:“我倒是希望你能看看我的记忆。”
何秋停了一下:“你……不快乐?”
周雨轩自嘲的笑:“一个生下来就是为家族利益活着的人,你觉得能快乐吗?我以前跟你说过,其实我很羡慕哥哥。
“他随心所欲的活了32年,而我背负着使命活了30年。可我哥哥不快乐,我也不快乐。我羡慕他的洒脱,他羡慕父母对我的关注。
“就连我的婚姻,都是为了利益。尽管如此,我还是惜命,哥哥没有了,我得替他照顾父母,堂前尽孝。”
何秋支吾着:“其实米婷也很好,你得发现她的优点。而且你所谓的家族使命,别忘了,多少人向往这种使命。”
才三十岁,在北京有别墅,上市公司董事长,还要埋怨生活不快乐,是不是有些矫情了?
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人,没有钱,没有房子,与家人分离,挣一些微薄的工资养家糊口,婚姻一样不能自己做主,他们也不快乐啊。
周雨轩嘿嘿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矫情了?”
何秋也不惯着:“是的,你们这种上层人,生活在顶尖,占有大部分资源,却又要追求随心所欲的快乐,真是什么都想占尽。”
周雨轩哈哈一笑:“不,何秋,你错了。如果你站在我这个位置,也会不快乐。快乐是你笑得时候,是发自内心的。
“我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爽快的笑过了。父母退休以后,我接替他们的位置,心里想的是如何发展公司,如何改善员工的待遇,如何应对高高在上的官员,还要防范三叔的背刺。
“每天都笑得脸都僵硬了,一杯杯的茅台酒灌进肚子,一盘盘的山珍海味吃下。回到家,吐得肠子肚子都出来了,米婷还要不停的念叨。
“何秋,你觉得我应该快乐吗?商人,能从成功中体会快乐,可我不想做一个商人啊。你在何家村不快乐了,可以逃到北京来,我能逃到哪里去?”
何秋吞了一口唾沫,自己的理解能力还是太狭隘了,就像她,咸菜厂有百分之十股份,一年与哥哥平分下来,也有三十来万收入。
在村民眼中,她就是最成功的人士啊,可她不快乐。
周雨轩大抵也和自己一样吧,他有钱,可他不喜欢这份工作。
何秋安抚道:“做企业的,肩负的不仅仅是个人荣耀了,还有对员工的责任。当初咸菜厂面临关门,我想的最多的是,我们村的村民怎么办?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又要面临出门求生的困境。”
周雨轩一笑:“你终于懂我了,快乐与钱有关,但是当你的钱,己经不能提供快乐的时候,反而成了枷锁。
“外面那些喝酒的人,他们有钱,可能不是很多,无疑他们举起酒杯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快乐。何秋,以后烦闷了,我能找你喝酒吗?”
何秋爽快一笑:“可以啊,不过我酒量不行,一瓶啤酒足够了。”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
这顿饭,比上次吃得开心,主要是心中没有了芥蒂。
何秋是修道之人,连房子都不放在眼里,那么她必然是有底线之人。
与她聊天,有敞开心扉之快。
站得越高,就越孤独,周雨轩很久没有与他人袒露过心声,今日与何秋聊聊天,就算她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是心中十分畅快。
第二天醒来,何秋有点头疼,大排档的五块钱一瓶的啤酒,好像比茅台还是有点差距。
茅台喝了不头疼,啤酒喝了,头疼欲裂。
何秋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田田依附在她身边:“秋姨,你喝酒了?”
何秋抬眼看着田田:“嗯,头疼的厉害。”
田田拍拍何秋:“等着,我要芳姨给你煮生姜水。”
何秋惊讶的问:“生姜水能解酒?”
田田认真的点头:“能啊,妈妈喝醉了,我就给她煮生姜水,一会儿便不头疼了。”
说完,蹦蹦跳跳走了。颜冰经常喝醉?
她一首都不快乐吧,借命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第一次,何秋觉得也许老乌头做得对,违反自然规律,必遭天谴。
熬煮的生姜水,再加上蜂蜜,一碗喝下去,果然舒服了很多。
何秋暗中发誓,以后再也不能贪杯了,喝得畅快,过后要命啊。
本以为能好好休息一天,芳姐来了:“小秋,德叔刚刚来传信,大师叫你去一下。”
何秋从床上蹦起来,快速穿好衣服,随意洗漱一番,就去白房子了。
上官义与老乌头的恩怨,就像一把刀悬挂在何秋的头上。
他们什么时候斗,怎么斗,会不会弄出人命?
还有,何秋拜老乌头为师,上官义不会真的剥了她的皮吧?
未知的,便是恐怖的,何秋怕他们斗起来,更怕他们乱斗,一把年纪了,真的弄出人命来,不值得。
白房子的小门开着,德叔在门口等着何秋。
何秋卑微的对德叔微笑:“德叔好。”
何秋很畏惧这位德叔,因为他从不笑,沧桑严厉的眼神,让人不自觉的害怕。
德叔依然那么冷酷,声音沉稳且有穿透力:“跟我来!”
这是何秋第一次走进白房子,房子是一排的连廊,大院里有一个大假山,潺潺流水,悦耳动听。
假山池子里,色彩斑斓的锦鲤,悠然自得的游弋着。
白房子的东面,有一棵高大松柏,何秋微微皱眉,房子附近种松柏,可是大忌,上官义还种了这么大一棵。
德叔带着何秋,边走边介绍:“这间屋子,是大师的打坐修炼的。这间房子是大师吃饭,洗漱的。这间房子是大师茶室。前面的房子,是大师的卧室和客房。”
德叔在茶室门口停下,说:“你进去吧,大师在内屋等你。”
何秋弯弯腰:“谢谢德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