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认罪!”张显宗突然扑向朱允熥的靴子,“求陛下开恩!臣愿指认同党!”】
【张裕此话一出,大帐内的群臣都是猛的一颤,连忙齐齐下跪!】
【“陛下!臣等知罪!”】
【大帐内,数十名官员齐刷刷跪倒在地,官帽滚落一地,露出或花白或稀疏的头顶。】
【有人以头抢地,有人浑身发抖,更有人如泥,官袍下摆渗出可疑的水渍。】
【朱允熥负手而立,目光如刀般扫过这群瑟瑟发抖的臣子。】
【他忽然轻笑一声,转身走向案几,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诸位爱卿这是作甚?朕不过是请你们用个早膳,怎么都跪下了?”】
【湖广按察副使王国强突然膝行上前,额头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陛下!臣等糊涂!臣等该死!求陛下开恩!”】
【他的官帽早已不知去向,花白的头发散乱如草,额头上渗出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显得格外狰狞。】
【朱允熥抿了一口茶,淡淡道:“王爱卿,朕记得你去年还上过一道折子,说湖广官场清明,百姓安居乐业?”】
【他忽然将茶盏重重放在案几上,“那这栖霞寺的香火银分润账目,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你们勾结前军都护府,买官卖官,上下一体又是怎么回事?!”】
【听着这话,王国强全身颤抖,张大了嘴巴想要开口,却是连一句话都不能说出,】
【朱允熥冷冷地看着跪伏在地的群臣,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他缓缓起身,龙纹皂靴踩在青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官员的心头。】
【“来人!”朱允熥忽然提高声音,帐外立刻涌入数十名锦衣卫,绣春刀出鞘的寒光映得帐内一片森冷。】
【“将这些贪官污吏,全部拿下!”朱允熥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锦衣卫如狼似虎地扑向跪地的官员,绣春刀架在脖子上,铁链哗啦作响。】
【王国强还想挣扎,却被一名锦衣卫一脚踹翻在地,官袍上顿时多了一个清晰的脚印。】
【“陛下!陛下饶命啊!”王国强被两名锦衣卫架起,涕泪横流地哭喊,“臣愿献出全部家产!只求陛下饶臣一命!”】
【朱允熥冷笑一声,走到王国强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王爱卿,你的家产,朕自然会查抄。至于你的命...”】
【他忽然凑近王国强耳边,低声道,“留着给百姓赎罪吧。”】
【王国强浑身一颤,忽然想起那些被自已逼得家破人亡的百姓,顿时如泥。】
【“押下去!”朱允熥一挥手,锦衣卫立刻将王国强拖出大帐。】
【“陛下!臣冤枉啊!”就在几名官员被拖出去的同时,武昌同知赵文远突然挣脱锦衣卫的桎梏,官袍领口撕裂着扑到朱允熥脚下,满脸悲泣的吼道——】
【“臣不过是替李明月跑腿传话,那些银钱往来臣一概不知啊!”】
【朱允熥垂眸冷笑,从袖中抖出一封火漆密信砸在他脸上。】
【信笺展开时,赵文远瞳孔骤缩——那竟是他上月写给栖霞寺住持的亲笔信,末尾还按着鲜红的私章:“武昌城南百顷良田,烦请大师代为打理。”】
【“赵爱卿的墨宝倒是风骨峭峻。”朱允熥靴尖碾过信纸上的田契拓印,“只是不知这‘打理’二字,是替佛祖打理,还是替你的钱袋打理?”】
【赵文远浑身发抖,忽然想起李明月那日将密信交给他时,曾意味深长地说“此信须用栖霞寺特制的松烟墨”。】
【此刻他才惊觉,那墨里掺着只有锦衣卫才识得的追魂香!】
【“还有你!”朱允熥突然指向缩在角落的粮道御史周勉,指尖夹着一枚翡翠扳指,“这枚前军都督府特制的虎头戒,是从李明月书房暗格里搜出来的——上面刻着你周氏家徽!”】
【周勉的官靴在地面蹭出血痕,他昨日还戴着这枚扳指与李明月把酒言欢,此刻戒面上咆哮的虎头仿佛在撕咬他的咽喉:“陛下...这是...这是李明月硬塞给臣的...”】
【“硬塞?”朱允熥忽然掀开案几上的黑布,露出整箱鎏金兵符,“那这些盖着你官印的空白调兵文书,也是李明月按着你的手写的?”】
【箱底散落的文书上,周勉的朱砂官印赫然在目——】
【那是他三个月前醉酒时,被李明月哄着盖在“剿匪粮草调拨”公文上的。】
【此刻每方红印都化作催命符,在他眼前疯狂旋转。】
【“陛下开恩!臣愿指认布政司库大使!”按察司照磨王守仁突然膝行出列,官袍上还沾着同僚的鼻血,“去年修筑江堤的二十万两银子,是他伙同...”】
【“够了!”朱允熥暴喝一声,震得帐顶灰尘簌簌而落。】
【他抓起案头一摞血书甩向人群,泛黄的纸页如冥钱飘散:“这些是李氏一家咬破手指写的请愿书!他们愿望以命相求,够不够抵你们一句‘不知情’?”】
【一张血书恰好盖在都转运副使脸上,“求青天大老爷做主”七个血字渗进他的皱纹里。】
【他突然想起去年那个跪在衙门口的老妇,被衙役一棍子敲碎膝盖时,手里也攥着这样的血书。】
【整个湖广之地,整个武昌城内,自然不是所有官员都参与李明月的计划之中。】
【但是,他们或许没有直接参与,但却是间接的帮助!】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李明月之流是盘踞于湖广的老虎,那这些人便是围绕在老虎身旁的苍蝇。】
【前者令人憎恨,而后者则令人厌烦和恶心。】
【不过,无论这些人是老虎也好,苍蝇也罢,朱允熥都没打算放过!】
【“全部押入囚车!”朱允熥看向帐外初升的朝阳,“传旨:三日后于武昌菜市口公审,让湖广百姓亲眼看看——”】
【他忽然踩碎地上一顶孔雀翎官帽,绣金线在皂靴下迸裂:“看看他们的父母官,是怎么被自已织的罗网勒断脖子的!”】
【“微臣遵旨!”蒋瓛抱拳咬牙道,“臣一定让他们罪有应得!”】
【说着,便是朝着一旁的侍卫猛的挥手,顿时便是数十名侍卫冲上前,将跪倒在地的所有官员都随着求饶声拖了下去。】
【而当最后一名官员被铁链拖出大帐时,一缕晨光刺破帐帘。】
【朱允熥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恰似一柄滴血的铡刀,悬在空荡荡的官帽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