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沈黎并不知道陆砚川母子之间的交锋。
“蓝小姐,直接来仓库是不是不太好?”沈黎说道。
她先前光想着看看老师的哪件作品被拿来拍卖,也没有多想。
此刻到了仓库里,看到一个一个用玻璃柜子罩着的拍品,才意识到有些不妥。
但蓝芝礼不以为意,“没事啦,慈善拍卖,也没什么特别值钱的。”
就算等会在拍卖会上拍出不错的价钱,多半也不是拍品本身值什么价钱。
“喏,就是这个啦。”蓝芝礼指了指其中一个玻璃柜子,“山鹰。”
沈黎看到了里头名为‘山鹰’的陶瓷展品,是一只立于山石之上的苍鹰,非常帅气漂亮,就连每一根羽毛,都很是精致细腻。
不愧是老师的作品。
沈黎赞叹道,“真漂亮。”
沈黎心里已经决定了肯定要将这件作品拍下来了。
“按说这种拍品应该不会拍出太高的价钱。”蓝芝礼说道,“但今天那个沙晋鹏好像也是冲着这个拍品来的。”
沈黎闻言眉头紧皱。
沙晋鹏?那岂不是宋晓婉也是冲着这个作品来的?
“啧。”沈黎轻轻啧了一声,“真晦气啊。”
没过多久,拍卖会就开始了。
宾客们纷纷入场。
一样样拍品被推上了拍卖台。
因为只是慈善拍卖,所以整个拍卖过程都很是平和,没有什么抬价的情况出现。
一直到那尊名为山鹰的作品出现。
很多人对这拍品并不感兴趣,所以原本都没觉得这能拍出什么好价钱来。
哪知这拍品才刚上来,却叫价不断。
拍卖台上的灯光亮,下面倒是暗的,瞧不清叫价人的模样,只看得到叫价时的举牌。
然后听到拍卖师不断报价。
沈黎眉头皱着,她只来得及举牌加了一次价。
这件展品的价钱就迅速被另外两个方向举牌以五十万每次,给迅速叫到了一百万以上的高价。
简直有病。
沈黎原本还想着要么再叫一次价试试的,哪知还没来得及举牌。
那两个方向的人又开始举牌,迅速将价钱加到了两百万以上。
沈黎放弃了加价。
果然是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啊。
就在此时,沈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散漫的声音,“加一百万。”
沈黎目光一顿,陆砚川?
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台下的灯光弱暗,看不清说话人的容颜。
只看到那双优雅的长腿,和搭在膝头的修长手指。
没人再加价,这尊名为山鹰的作品,以三百多万的价钱成交。
就算是名家作品,但也不是古董,拍出这个价钱,算是匪夷所思了。
拍卖会结束,灯光才慢慢亮了起来。
沈黎转眸看去,工作人员正站在陆砚川身旁等他签好手中支票。
而陆砚川身旁坐着的……是宋晓婉。
沈黎嘴角淡淡勾了勾,果然是帮宋晓婉拍下的啊……还真是没有什么意外呢。
沈黎收回了目光,站起身来,不再多看那边一眼,朝着大门走去。
宋晓婉伸手轻轻拉着陆砚川的衣角,“砚川,我老师真的很需要钟大师的这个作品,你可不可以让给我?”
陆砚川看她一眼,一手握着支万宝龙的签字笔在支票簿上写字。
另一手朝着宋晓婉伸过来,冷白指尖落在她下巴上,轻轻抚了抚。
宋晓婉心尖一颤,脸上露出了柔婉笑意来,“砚川,我知道你对我还是……”
宋晓婉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陆砚川带着漫不经心笑意的声音,“不可以。”
宋晓婉愣住了,“什么……”
“托你的福,沈黎生气了,我虽然看不懂这些东西,但她喜欢这些瓶瓶罐罐的。”
陆砚川合上了笔盖,“所以说,好端端的你招惹她干嘛?”
宋晓婉攥紧了手指,指尖深深嵌进了掌心里。又是沈黎!又是沈黎!为什么她总是要和她抢!
宋晓婉的眼圈泛红,不知是难过还是生气。
“我招惹她?”宋晓婉反问一句,“你把我带到她面前,你把我带到所有朋友面前,是你让我觉得我有可以争的资格,难道不是你默许我招惹她吗?结果你现在又嫌我招惹她?”
听到这话,陆砚川没什么温度地看了宋晓婉一眼。
宋晓婉情绪上头,继续说道,“之前舆论的事情,你还用我来给她当挡箭牌,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够好?”
宋晓婉拎起裙摆,露出了小腿上一条长长的伤口,看起来像是接受过手术而造成的伤疤。
“当初要不是为了,我现在还可以继续跳舞,也不会到今天要跟老师做设计这条路,也不会落到要来求你把拍品让给我的境地。”
看到宋晓婉小腿上那道疤痕,陆砚川的眉心拧了拧,淡漠冷峻的目光里,有了些许温度。
陆家祖辈的纠葛,内部关系很是复杂,导致在财产和事业的分配上,一直就有很大的矛盾。
就算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平和,但其实内里早已经分崩离析。
早些年,中学时期时,正是陆砚川父亲刚从老爷子手中完全接过陆氏没多久的时候。
暗中的不满很多,自然有人把心思放到了陆砚川身上,想要以此来给他父亲一些教训。
竟是让人到学校去找陆砚川,想带走他。
宋晓婉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着急忙慌找到了陆砚川通风报信。
和他一起从学校逃离的时候遭遇了意外,从学校围墙跳下来的时候,腿骨折了,后来接受了手术,但恢复效果不好。
虽然不影响正常功能,但不能够再完成高强度技巧性的动作,跳舞是做不到了。
宋晓婉后来向陆砚川告白,他没有拒绝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此刻听到宋晓婉提起她的腿伤,就算是挟恩图报,陆砚川也很难以拒绝。
“而且你把我带到她面前,不就是希望激怒她,好让她跟你离婚吗?现在她要跟你离婚,你不是正好得偿所愿么,为什么现在又不愿了?”
宋晓婉问这话的时候,眼底闪过阴冷的光,她余光已经看到了刚刚走到不远处的沈黎,确定这个距离的话,能让她听见。
而且宋晓婉清楚,陆砚川其实远没有外表这么冷漠无情,反倒念旧情重情义。
只要自己拿旧伤说事儿,就算是表面功夫,陆砚川也会哄她几句,那就够了。
果不其然。
“我要她当然还有用,我花了钱的,还没玩够呢。所以你不要闹,乖一点。”陆砚川淡声,“今天那瓷器,你喜欢就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