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雨桐和魏然离开廖科长的办公室后,开车去了小商品批发市场,将做手工需要的材料购买齐全,两人一路上没有过多的交流,都紧皱着眉头独自思索着,吴雨桐担心这件事情在网上发酵,不停的拿着手机查看网上有没有关于苏嫲衣介作坊的新闻,好在网络上现在关于苏嫲衣介作坊的新闻都是营销部的宣传广告,下方偶尔有评论说起抄袭事件,但大多数都被淹没了,面对网络上的事情,吴雨桐心里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现在能做的只有祈祷,祈祷市里面的领导可以摆平这一切,更希望这份作品不是抄袭。
魏然发生这件事情之后,他虽然表现的非常的愤怒,但是冷静下来思考后,他觉得廖科长的说法是对的,对于他们来说,事情压下去是最好的结果,非要较真是是非非最后受影响的还是苏嫲村,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也不确定这个作品顾佳琪到底有没有抄袭。
回到村子以后,不少村民围在村口。
见魏然的车停了下,村民们急忙围了上来。
两人坐在车里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吴雨桐开口问道:“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雨桐,苏嫲衣介作坊任务量突然减半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是啊,下午的时候厂长突然宣布放半天假,然后厂长他人突然就开车匆匆离开了,到底怎么回事呀?”
“是啊,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我们上班也有一段时间了,工资会不会按时给我们发呀?”
“上午还干的好好的,下午怎么就突然放假了?”
吴雨桐和魏然相互看了一眼,也不明白上头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宣布放假,他们从市里回来的时候廖科长并没有说起这事。
魏然道:“这两天咱们供货量太多,销售商没卖出去,积压在仓库里没地方放了,所以就先暂时缓一缓,大家伙放心,工资肯定一分不差的。”
村民们听到魏然这么说,纷纷都松了一口气。
“哎哟,这么回事啊?我就想嘛,好好的作坊,怎么说停工就停工了,你说厂长也是,都跟我们说明白呀,害得我们担心。”
“就是,我还以为厂长跑路了呢!”
“咱们这也算是政府企业,哪能跑路啊,哈哈哈!厂长急匆匆的往家跑,肯定是见对象去了。”
“哈哈哈!!”
村民们一听没事儿,脸上都露出了笑模样,纷纷开起了玩笑。
吴雨桐脸上陪着笑容,心却早已经揪在了一起,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魏然,然后两人急忙开车离开。
两人直接去了作坊,空荡荡的大院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只有少数员工坐在院里头聊天,看见吴雨桐和魏然开车进来,上前打了一声招呼后就急忙离开了。
卢晚丽就坐在一楼的大厅里,她手里不安的握着手机,想给吴雨桐打电话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又想到吴雨桐已经不负责作坊这边的工作了,也不确定他知不知道。
看见吴雨桐走进大厅,卢晚丽急忙抬头开口第一句话就问道:“作坊是不是出事儿了?”
吴雨桐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其他领导都不在吗?”
卢晚丽点头:“下午的时候他们就都走了,说是市里有重要的会议要开,我看他们脸色都不大好,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
吴雨桐摇了摇头,没有像对其他人一样说谎话安慰她,而是皱着眉头说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有人针对咱们的作坊,放心吧,市里领导会处理的。”
“那明天员工怎么办?今天下午全员放假,明天要不要她们过来接着上班?”
“先等等消息吧!”
卢晚丽点点头:“那也只能这样了,希望作坊不要出什么事儿,雨桐姐,你还会有机会回来接着管理作坊吗,有你在我心里头才安心。”
吴雨桐道:“以我现在的能力,已经没有办法接管了,你自己要好好努力,争取早日独当一面,以后作坊的事情还是要靠你们自己。”
卢晚丽听完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和市里派来的领导接触,卢晚丽感觉特别不自然,没有和吴雨桐在一起贴心,工厂里有什么事情也不会和她说,加上卢晚丽本身就很自卑,所以面对市里来的人她根本不敢开口,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
吴雨桐和魏然上楼来到了办公室,打算打电话问问情况,毕竟这边这么多员工等着呢,太长时间不开工肯定会引起混乱。
魏然先是给苏嫲衣介作坊的厂里厂长打了电话,可打了几次都没接听,无奈吴雨桐只好又打给了廖科长。
廖科长在电话里说他们正在开会,自己已经被踢出了脱贫工作项目,正等待上面领导的安排,说苏嫲衣介作坊的事情等通知就行,让她不要插手,继续推进文化旅游项目。
得知廖科长被处罚,被移除脱贫工作项目,吴雨桐心里倍感愧疚,她觉得这一切的后果都是自己造成的。
魏然却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他道:“凭什么处罚廖科长?事情的原委还没有调查清楚,就先处罚自家人?这明显的就是胳膊肘往外拐,我怀疑上头领导有人故意针对咱们!”
吴雨桐没说话。
魏然继续输出:“既然上头领导这样的态度,那我也顾不了太多,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能让有些人毁了我们这一年多辛辛苦苦的付出!报警处理,廖科长不是怕网络舆论发酵吗?那咱们就偏偏反其道而行,就把事情发落到网上去,让广大的网民评评理!反正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吴雨桐实在听不下去了,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着他喊道:“闭嘴吧你,不要再说了!”
“我说的有错吗?现在事情都没有调查清楚,廖科长就被停了职……”
“你怎么就知道没有调查清楚?”吴雨桐大声打断了他的话:“我看你那朋友的妹妹,连个证据都不敢为我们提供,她就是心虚,说不准我们的作品……还真是抄袭的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的主要责任在我?”
吴雨桐点头:“难道不是吗?设计图纸是你找朋友设计的,当初签版权转让协议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朋友的妹妹肯定不会出现作品版权的纠纷。”
魏然辩解道:“我说的是顾佳琪不会再和我们争这件作品的版权!”
吴雨桐冷笑一声:“呵呵,可没想到会出现抄袭的事情!”
“这就是意外,你怎么能把事情怪在我头上,吴雨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愿意替你担着,因为我喜欢你,我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但我唯独不能接受你冤枉我。”
吴雨桐道:“到现在你还觉得是我冤枉你,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情你要负主要责任吗?”
魏然也被吴雨桐的话气笑了:“呵呵,如果有一个人需要出来承担责任,我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你面前,但你今天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心里特别难过,你是脱贫项目的小组负责人,你说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吧!”
魏然说完,起身甩开椅子大步离开了。
吴雨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情绪半天没缓过来。
她知道自己话说的有些重,也知道这次造成的结果,主要是她自己的责任,是她自己太过心急,太过抱有侥幸心理,后来自己太过自信,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希望受到处罚的是他自己,而不是一直支持她的廖科长。
虽然廖科长在电话里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她继续推进手上现在的工作,但吴雨桐知道,一定是廖科长揽下了所有责任。
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一个好领导失去岗位,她太懊恼,太愧疚,更让他着急的是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吴长贵从楼下走了上来。
他满脸焦急的问道:“雨桐,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又是这句问话,吴雨桐深呼吸一口气坐了下来,没有回答。
见吴雨桐脸色不好,吴长贵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说道:“出了啥事,跟爸爸说说,说不准爸有办法呢!”
“没事……”吴雨桐不耐烦的回答。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你要是不愿意说就不说,反正爸就一句话,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呢!没有啥过不去的!你是一名党员,党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办法总比困难多,是不是?”
吴雨桐点头:“对,只是我现在需要静一静,我得好好想办法应对困难是不是?”
吴长贵也跟着点头:“闺女说的是,那爸爸就不打扰你了,爸回去给你炖排骨去,吃得好才有力气想。”
吴长贵说完,也不再打扰吴雨桐,起身就走了。
吴雨桐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她急忙起身追到楼梯边,喊道:“爸!”
吴长贵停下脚步,回头朝上看着她,笑着问道:“啥事啊?”
吴雨桐对爸爸笑了笑,说道:“少放点油,我想蘸蒜酱吃!”
“好嘞!”
爸爸说完朝着他摆了摆手就走了。
吴雨桐红了眼眶,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来。
想起前几天爸爸对自己说过的话,她心里更加懊恼了。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就往外跑,直奔着小卖部的方向跑去,身旁路过的人跟她打招呼,她都顾不上回应。
气喘呼呼的跑到小卖部时,郑婆子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
“先都出去!”吴雨桐铁青着脸说道,吓的孩子们低着头怯生生的往出跑。
郑婆子看了吴雨桐一看,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里已经猜到了事情的七八分,作坊停工的事情她听说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不至于停工,自己的担忧成为现实,郑婆子一直放不下的心突然就平静了,她不是幸灾乐祸,更不是为自己算的准而高兴,只是不确定的事情总是让人心神不定,事情一旦确定也就不在纠结了,哪怕是不好的事情。
“郑大娘,你算算苏嫲村这次会不会没事?”吴雨桐目光紧紧盯着郑婆子,只想能听她口中说出没事这两个字。
可郑婆子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事在人为,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您是说,这次真的是我们错了?”
郑婆子又说道:“世间的是是非非谁有说的准呢?你敢说你认为对的就一定是对的吗?你认为错的就一定是错的吗?”
吴雨桐听不懂郑婆子的意思,如今不是故弄玄虚的时候,她现在只想知道真相,知道结果。
“郑大娘,有话您直说。”
“我是说,事在人为,你们自己做的事情都不知道是对是错,我哪能算的出来。”
“可是您前几日算到了苏嫲村会出事!”
“我不是有特殊能力预测到未来,而是因为我知道四季有变,昼夜交替,合久必分,骄兵必败的道理。”
吴雨桐点了点头,明白了郑婆子是在说她太过自傲自满。
“难道苏嫲衣介作坊就这样功亏于溃了吗……”
郑婆子摇摇头,说道:“都告诉你了事在人为,只要你认为是对的事情,你就坚持下去,就像你刚回苏嫲村时候那样,不过你要记住,稳扎稳打,不急不躁,只要打好地基,再高的房子也不惧怕风雨。”
“嗯。”
听到郑婆子一番话,吴雨桐的心豁然开朗,也瞬间有了信心,她点着头说道:“我知道了,谢谢郑大娘。”
吴雨桐没想到郑婆子会知道如此多的典故,而且竟然能有这么高的生活觉悟,她甚至怀疑郑婆子真的有特殊能力,她的体内应该有两个灵魂,一个是神神叨叨会讲小故事的农村老太太,一个是有大学问的哲学家,总之,在吴雨桐眼里,她是一个神秘而厉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