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小住了一段时日后便回了宫,偌大的王府再也没人虞晚撑腰。
虞晚按约定搬回了自己的梧桐苑,每日躺在贵妃榻上,一手零食点心,一手话本画册,过得逍遥自在……哦不,过得战战兢兢,她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哪也不敢去,白玲珑求见,虞晚壁瘟神一样想也不想便回绝了,把人关在门外连面都没敢见一面。
上辈子她过惯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从来没享过这样的清闲福,偏偏还是公主身,丫鬟命,吃了不少苦,小怂包的性子也是那时候养成的,被人欺负时,不能硬抗,要学会示弱,这是她上一世学来的处世之道,看来这个道理在苏澈这里也十分适用。
真理总是经得起时间和历史的检验的,她一认怂,苏澈就拿她没辙,最近他都很少欺负她。
虞晚想过了,只要她安安分分地呆在王府,不像原主那般作天作地,她还是能过上一个算是比较安稳的日子的,白玲珑是因为担心她争宠才百般陷害,那她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做个隐形人,让他们好好谈恋爱,如果他们吵架,她还可以做个和事老,给双方牵牵线,如果他们姻缘美满,她就为他们鼓鼓掌。
虞晚哼着小曲,晃着白皙莹润的双腿,为自己的打算感到满意。
芍药忽然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一张脸因为激动和兴奋泛起潮红,一进院子便将大门关上,左右检查没人听墙角,才把东西从袖中取出。
“主子,六王爷给你来信了。”芍药一双眼睛迸射兴奋的光芒。
虞晚闻言,吓得一阵哆嗦,险些从贵妃榻上跌下来,眼前全是苏澈吃人的怒意。
原主恋慕六王爷苏珣,却被迫嫁给了苏澈,她跟苏澈相处不佳,势如水火,为了刺激苏澈,原主让苏澈头顶绿出了一片天。
这也是苏澈的一个大忌。
虞晚从芍药手中夺过书信,走到香薰炉前将信伸向火苗,在幽蓝色火舌舔上信时,芍药劈手抢过了信,“主子,你还没看呢!”
“不看了,往后莫再收这样的信。”虞晚一点不拖泥带水,恨不得双膝下跪,指天为誓,向苏澈表明自己的忠贞。
芍药扁下嘴巴,可怜巴巴地说:“可是主子,从前看六王爷的信是你最开心的事,主子……你不喜欢六王爷了吗?”
虞晚有些头疼,收到苏珣的信,怎么这丫头比收到自己情郎的书信还要更开心。
“喜欢谁?”
低沉悦耳的男声乍然响起,犹如雷霆万钧击向虞晚。
虞晚转向从院子外进来的男人,呵呵干笑:“夫君,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苏澈微微皱眉,怀疑这个女人的脑子是不是被水泡坏了。
他颀长挺拔的身姿带着迫人的威慑力,走到芍药面前,冷声道:“交出来。”
芍药双手背在身后,拼命藏着书信,却不敢直视苏澈,几乎将头垂到地里。
僵持片刻,苏澈身体里透出厚重的怒气,声音拔了一个高度:“交出来!”
骇得芍药“嗵”地一声跪地,把书信递了出去。
那一刻,虞晚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完了。
苏澈看完信上的内容,脸上冷得可以掉出冰渣子,滚滚乌云压在房顶,让人难以喘息。
他踹了一脚芍药:“滚出去!”
这一脚力道很大,恰好踢在芍药的腰侧,痛得芍药五脏六腑都在打颤,她抹着泪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飞快退了出去。
虞晚脸色也十分不好,就算他有气,也不该动手打女人,况且她还不是真的给他戴了绿帽。
“你凭什么……”
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掐住她的脖颈,硬生生掐断她要说的话。
苏澈一步步往前逼近,虞晚也被一步步往后逼退。
“凭什么,就凭你是本王的妻,是本王的女人。”他眼里的怒意像只嚣狂的野兽。
他还知道她是他的女人?
自从穿过来,他就没过她好脸色,她以为是原主欺人太甚,所以自己便安分守己不去招惹白玲珑。
谁知她不去,白玲珑就跑来找她,然后莫名其妙就变成她害了白玲珑,白玲珑说的话他都信,就是不信她的解释。
现在只凭一封信,他就断定她背叛他,这般任意误解她,羞辱她,他又凭什么拿夫妻名分来要求她?
“虞晚还真是可怜,就这么守着活寡,还要被道德绑架。”她脸色苍白,同情原主的同时也生出了几分自怜,语气染上自嘲的色彩。
“怎么,本王不碰你,你寂寥难耐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又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何必要在自己跟喜欢的人之间再插进一个不相干的人呢?”
她指的是他跟白玲珑,但是他却误会了。
不相干的人?
她竟敢说他是个不相干的人。
虽然他的确是不喜欢这个女人,但是此刻听到虞晚明明白白地把内里撕扯出来暴露在彼此面前,心里却十分不痛快。
“嫁给我就这么让你委屈?你想做苏珣的女人,本王偏不成全你们,本王就看看,高高在上的六王爷会不会要一个被别人用过的女人!”
尴尬,愤怒,委屈,一齐涌上心头。。
她忽然不挣扎了,像一具死尸。
苏澈讶异地看向她,只见一抹晶莹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他的眸光黯淡下来,体内的火苗瞬息被她的眼泪浇灭。
他发现她是给气哭的,一双薄唇颤动不已。
委屈要哭,生气了也要哭。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
苏澈将沉重的叹息压回体内,松开了她,丢下一句“若再有下次,我就打断你丫鬟的腿。”便离开了。